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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隅按了一下开关,手裏的吹风筒开始继续辛勤工作,对著两人的脸呼呼吹得他有种丁霽正站在狂风中向他表白的错觉。
不过丁霽的注意力大概全都放在李香香可能会有什麽行动上,並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提议的深层含义。
“关了。”丁霽不耐烦地一巴掌甩在吹风筒上,“嗡嗡嗡的打什麽岔!”
林无隅关掉了吹风筒,看著他。
“听到了没啊?”丁霽问。
“听到了,”林无隅点点头,“你要先占个座儿。”
丁霽皱起眉嘖了一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在旁边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就算是这个意思吧!”
“行。”林无隅笑了笑,“占个男朋友的座儿,但是不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丁霽愣了愣,又重新弯下了腰,看著他:“我他妈履行不了你懂吗?就……就什麽……那些……”
“我知道,”林无隅在他下巴上弹了一下,“懂。”
“你不知道,”丁霽嘖了一声,“哎哟前阵儿我看的片儿到现在还有点儿……”
“你看什麽片儿了?”林无隅举著吹风筒,一听这话,赶紧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麽片儿啊,”丁霽摆了摆手,“太猛了,我看了几眼实在是扛不住就关了。”
“你看那个干嘛?”林无隅很震惊。
“不是总得看一下麽,”丁霽坐到椅子上,也挺震惊,“你不看吗?”
“不看啊。”林无隅说。
“你没看过?”丁霽更震惊了。
“我真没看过。”林无隅真挚地看著他。
丁霽半张著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跳起来爬上了床,往枕头上一倒:“哎我去他妈的不说了不说了谁都別说了啊谁说我抽谁……”
林无隅在自己笑出声之前迅速按了一下吹风筒的开关,在嗡嗡的风声裏笑了好半天。
想再找几句话安慰一下丁霽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他正趴床边儿瞪著自己。
“哎,”林无隅关了吹风筒,“我可什麽也没说啊。”
“你敢说我现在就敢下去揍你,”丁霽说,“笑屁呢片儿都没看过你好意思笑?”
林无隅一下没憋住,笑得更厉害了,赶紧转开了头,对著桌子一通乐。
“差不多得了林无隅,”丁霽向在床上,“你这种行为是非常不礼貌的知道吗?”
“不好意思。”林无隅笑著起身,“你不洗澡了啊?吕乐和李瑞辰还在排队呢……”
“我靠我忘了。”丁霽嗖地一下又蹦了起来,跳下床拿了衣服跑了出去。
这一夜宿舍裏这帮人似乎都有点儿睡得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兴奋。
半夜裏熊大和他同屋又吵了一通,再次差点儿打起来,吕乐很操心地还起来去劝了个架,熊大非常愤怒地强行在半夜裏把何家宝拽起来跟他换了个屋。
“要我说,就让他们打一架,”丁霽翻身打了个嗬欠,“这种越劝越没完,就得打,打差不多了过去一人给一巴掌扇明白了,第二天就好了,屁事没有。”
“下次再吵就这麽办,”林无隅半张脸埋在枕头裏,“主要是吕乐太善了,这婆婆心操起来没完。”
“是个好人,”丁霽说,“还有点儿惨。”
“怎麽了?”林无隅问。
“你说,就咱这半边儿,统共四个人,”丁霽翻个身,在黑暗裏看著他,“三个都……就他一个独苗,惨不惨。”
林无隅笑著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人,接受到的信息变得复杂,丁霽之前紧绷著的某根神经慢慢松了下来,他可以主动要求占坑……不,占座儿,还会主动谈起相关的话题,听上去並没有了之前的尷尬。
林无隅微微松了口气。
但隱藏著的那些坎,始终存在,像一片不可能安全拆除必然会连续引爆的雷区。丁霽不可能没有想到过这些,只是也许因为这些並不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现在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而已。
要说影响情绪,都不如早上起来听到熊大跟他前同屋又吵起来火气大的。
林无隅听到动静还没下床,丁霽已经手一撑从床上飞下去了,蹭地一下就出了屋。
这身手,利索得林无隅坐床上震惊了好几秒。
他跳下床出去的时候,丁霽已经站在了对面宿舍的厕所门口。
熊大和前同屋正相互瞪著,只要谁汗毛飘一下立马就能动手的架式。
吕乐举著胳膊急吼吼地刚要进去,丁霽一把给他拽开了。
“丁霽?”吕乐愣了,“劝一下啊,別让打起来了。”
“打,”丁霽撑著门框看著裏头的两个人,“今儿你俩不把这一架打了,谁也別想出这个门儿。”
熊大转过脸来看著他。
“別看我,”丁霽指了指前同屋,“看他,滋儿滋儿盯出火花来。”
“你什麽意思?”熊大火了,大概觉得丁霽头天晚上还相谈甚欢,早上起来就翻脸不认人了很难接受。
“让你俩打一架的意思,”丁霽看著前同屋,“你叫什麽来著?”
“关你屁事?”前同屋也没好气儿。
“行,没想到还有这种名字,开眼了,”丁霽点点头,“小屁你也別憋著,难受,今儿你俩是非打不可了。”
“丁霽!”吕乐急了,又往前走了过去。
李瑞辰叼著把牙刷在一边看热闹,这会儿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別管。”
丁霽两头火一烧,熊大和小屁顿时都冲著他来了。
“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熊大指著他。
“別指,”丁霽用两根手指夹著他的手指,压了下去,“你不指我,都好说,你要指我,今儿打起来就不是我们俩了。”
熊大带著一脸匪夷所思看了一眼丁霽身后的林无隅。
“对,就是他,”丁霽说,“你再指我,他就揍你。”
“和气生财。”林无隅说。
李瑞辰在旁边把牙膏沫乐到了地上。
“擦擦赶紧!”吕乐指挥他。
李瑞辰拿了张纸巾,一边擦地一边笑。
“丁霽你找事儿是吧?”小屁转过了身,看著他。
“哎对了,对了,这结盟结得是真够快的,”丁霽拍拍手,指了指自己,“都冲我来,谁先?”
熊大和小屁顿时就有些尷尬了。
熊大本来跟丁霽就有一饭之交,还对他算出自己外号深表钦佩,这会儿没呛两句,態度已经软了下去。小屁就更是了,来报到以后都没见过丁霽,而且也根本不是打架的料,被这麽一架,都顾不上发火光想著怎麽下台了,这火也悄悄就撤了。
“五四三二一,”丁霽数完,把熊大从厕所裏拉了出来,“行了都憋著尿呢,你俩不尿就给人腾地方。”
“好啦好啦,”何家宝看准时机也过来了,把熊大推开,“这可是要朝夕相处好几年的朋友,算你们不打不相识了,相识完了就可以不打了。”
丁霽没再管后续,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吕乐跟了进来,关门的时候林无隅正要往裏进,差点儿拍了鼻子。
“不好意思。”吕乐赶紧又把门打开。
“干嘛呢?”林无隅问,“后悔换屋了?现在反悔晚了啊,你跟李瑞辰睡都睡了一夜了。”
“什麽啊,不是,”吕乐笑了半天,然后才转头看著丁霽,“哎你以后別这麽猛啊,跟个社会大哥一样,万一真打你怎麽办啊,熊一飞那麽壮。”
“我混的时候你们都还在教室裏背书呢,”丁霽说,“放心吧,他俩没事儿了,折腾两天了也没打起来就是真打不起来了,干脆损一顿老实点儿得了,毕竟打架也不是学霸们的强项。”
“说得好像自己不是学霸,”吕乐笑著说,“我反正是看著熊一飞那麽壮,就怕出事。”
“你看吧,军训他都不一定撑得过小宝。”丁霽说。
军训比起高中的时候正规很多,感觉连发的t恤似乎都比以前的厚一点儿。
毕竟h大,从军训开始就很严格了,时间长任务重,二十多天的军训,还分理论和技能两部分,感觉跟参军了似的。
“你要卫生巾吗?”丁霽问。
“……我不要。”林无隅说,“我鞋裏也塞不下那麽厚的东西啊。”
“那一会儿要是吕乐问了,”丁霽说,“你就说你垫了,特別舒服。”
“嗯。”林无隅看著他笑了笑,“以前没看出来你这麽善良呢?”
“得了吧,以前也没碰上这麽能操心的人,我奶奶都没他能操心,”丁霽说,“这个好意还是得领。”
“嗯,”林无隅扯了扯衣服,“该下去了,你还穿个拖鞋呢?”
“你帮我看看,有哪儿不合適吗?”丁霽站了起来。
“客厅那个穿衣镜是不是碎了?”林无隅说。
“那不是还要走过去麽。”丁霽看著他。
“一会儿集合你从窗口跳出去吗?”林无隅问。
丁霽盯了他一眼,转身大步往客厅走过去:“牛逼死你了。”
“哎哎哎逗你呢,”林无隅笑了起来,抓住了他胳膊把他拉了回来,“我看看我看看。”
丁霽换了鞋,站那儿没动。
“看看啊,都来看看,”林无隅退后了两步,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他,嘴裏小声念叨著,“不看可惜了啊……”
丁霽本来想回呛两句,但是看著林无隅的时候,突然又不想说话了。
林无隅背著光站在窗前,整个人都裹在金色裏,脸上还有一层毛绒绒的光晕,看著跟小神仙下凡了似的。
“看什麽呢?”林无隅问。
“不是你在看我吗?”丁霽说。
“哎,有个相机就好了,”林无隅说,“你真扛得住强光啊,跟透明的一样。”
丁霽愣了愣。
他还挺喜欢听林无隅夸他的。
不过还没等享受完,林无隅又接了一句:“透明鸡。”
“咱能不破坏气氛吗?”丁霽问。
“真不破坏的话,”林无隅慢慢走到了他面前,“就该是你扛不住的內容了。”
丁霽没出声。
林无隅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在他脖子后头那根神经上掠过,然后绕脑袋半圈儿从耳朵尖儿扫到肩膀上,跟按摩似的。
“也不一定,”他说,“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是怎麽说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听著自己声音跟隔著玻璃似的。
大概不是说出来的,是心电感应出来的吧。
林无隅估计也有些意外,甚至还偏了偏脑袋看著他。
“再看收费了啊。”丁霽说。
林无隅抬起一只手,兜在了他后脑勺上。
大哥!等一下!
我还没准备好!
我的嘴有点儿吐嚕了!等!
但林无隅並没有做出他想象中的什麽动作,只是兜著他后脑袋往下按了按,然后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下。
丁霽凝固在了原地。
按脑袋这个动作估计是林无隅为了在不改变自己帅炸天的站姿的前提下达成亲脑门儿这个成就。
毕竟他就矮林无隅一个天灵盖儿,要亲脑门林无隅得抬一下嘴,说不定还要撅起嘴,视觉上就不那麽美观养眼了。
……丁霽你到底在想什麽?
这人亲了你一口!
你们房间门还开著呢!
“我靠!”丁霽猛地抬起头,顾不上再体会,转身扑到房门口往客厅裏扫了一眼,没有人,又往对面宿舍两个门盯了一眼,没看到人。
正想退回来关门的时候,李瑞辰从旁边的门裏走了出来。
丁霽嚇了一跳,转头瞪著他。
李瑞辰被他这一眼瞪得也愣住了,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怎麽了?”
“没。”丁霽赶紧笑了笑。
“马上集合了,赶紧的吧,”李瑞辰说,“还掛门框上玩呢?”
“这就来了。”丁霽转头看了一眼林无隅,“林无隅你快点儿。”
“嗯。”林无隅笑了笑。
丁霽当著李瑞辰的面儿没好意思给他回个笑容,而且脑门上的触感还在,实在也找不出个合適的笑容,於是直接走出房间,到客厅中间站著了。
宿舍几个人很快都收拾好,一块儿出了门。
走廊上一眼看过去全是一样的人,就他们宿舍这几个,帽子一戴,立马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唯一能认出来的只有林无隅。
哦还有李瑞辰,能闻出来。
不过今天没有前两天香了,大概是怕一会儿跟汗臭混合了不好闻。
在楼梯口的时候认出了第三个人,许天博。
“中暑了找我啊,”许天博跟他俩说,“我带了药。”
“学校不是准备了药吗?”丁霽说。
“我这个是神药,挺好的,”许天博说,“以前给林无隅用过,管用。”
“你还中暑啊?”丁霽看了一眼林无隅,“这麽娇气?”
“反正我不发烧。”林无隅说。
“那次是我们学校球赛,太热了,他比赛完了又给別的年级吹裁判,晒了一天,”许天博说,“所以惨了。”
“你们附中不行啊,就指这一个裁判呢?”丁霽嘖了一声。
“也不是,”许天博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女生要看啊,学生会肯定得安排,他中暑的时候女生都急哭了。”
“许天博?”林无隅转过头。
“我走了我看到我们班的人了……”许天博飞快地跑下了楼梯。
“女生都急哭了,”丁霽说,“你们附中女生泪点真低啊。”
“你还说別人。”林无隅说。
丁霽转脸盯著他。
林无隅目视前方。
嘖。
新生很多,但一直到今天,大家要排队进体育馆参加开训典礼的时候,才算是直观地体会到了到底有多少新
生。
一圈看台坐得满满当当,中间场地上还放了十几排的椅子。
他们班正好在看台最上面一排,虽然看主席台那边有点儿看不清只能盯大屏幕,但视野很好,能够居高临下纵观全局。
坐定了之后,丁霽慢慢从闹哄哄裏平静下来,四周的同学都伸著脖子到处看著,这种隱藏在人群裏的安全感,让人放松。
一放松,脑门儿上的触感就又回来了。
这是他长这麽大,第一次被人亲脑门儿,爷爷奶奶小姑都亲过他,但都亲的是脸,而除了家人之外,这种亲密的接触就再也没有过了。
这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一直到现在只要想起来就有些回不过神。
他转脸看了看林无隅。
“嗯?”林无隅依旧目视前方。
“你落枕了啊?”丁霽说。
“没有,”林无隅歪了歪身体,往他这边靠近了一些,依旧目视前方,“我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还能不好意思?”丁霽看著他。
说实话,林无隅从表情到语调到整个人,完全没看出来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现。
“肯定啊,”林无隅小声说,“我长这麽大,就亲过猫和狗。”
丁霽看著他,感觉有些无语。
“那我也就只被我家裏人……亲过啊。”他说。
“小学生,你要这麽跟我比,那你就输了,”林无隅说,“没有人亲过我。”
丁霽愣了愣,这还真是……就林无隅他爸妈,肯定是不会碰他的。
“林湛没亲过你?那可是你亲哥。”丁霽说。
“我俩都不喜欢被人碰到。”林无隅说。
是麽?
丁霽皱了皱眉。
虽然这个话题拐到了这上头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趁著四周没人注意,飞快地在林无隅手上抓了一把。
“嗯?”林无隅看著他,终於不落枕了。
“碰到了。”丁霽说。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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