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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隅是个能一心好几用的人,上课也好,听什麽报告之类的也好,他哪怕是走了神,台上的人说了什麽,他回过头都能记起来。
但今天就没成功。
市裏的领导学校的领导还有军训总指挥,挨个在台上讲话,说了什麽,他居然一个字儿都没往脑子裏进。
他叹了口气,盯著大屏幕看了几眼,才算是听进去了几句。
“……希望全体教官坚持高標准严要求……大胆管理,科学施训,也希望全体带队教师和班主任辅导员们……了解同学,密切协调……確保各项工作安全、圆满、高质量地完成……”
然后跟著大家一块儿鼓掌。
“30个连,”丁霽在他耳边说,“咱们能出去打一仗了。”
“嗯。”林无隅应了一声。
丁霽居然没走神。
“我们几连啊?”他问了一句。
“三连,”丁霽看了他一眼,“你睡著了吗?”
“没,”林无隅笑了笑,看到一个学生走到了台上,又问了一句,“这谁?干嘛的?”
“……新生代表发言,”丁霽说,“你真没睡著?”
“真没。”林无隅说。
“耳朵是不是聋了?”丁霽问。
林无隅笑了起来,偏过头看著他笑了好一会儿,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说了什麽他又没听清,最后就跟著鼓掌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丁霽突然有些担心,抬手就想往他脑门儿上试试体温。
“真没有,別占我便宜。”林无隅捏住他小拇指,把他的手拽了下来,又加重力量在他小拇指上捏了两下。
“也不知道是谁在占便宜……”丁霽嘖了一声,转开了头。
林无隅看到他耳朵尖儿红了。
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好,是凉的。
开训典礼之后,军训就正式开始了。
一开始都是很大眾的项目,列队军姿之类的,外带军体拳,跟高中时候的军训差不多。
再往后的项目就难一些,不过野营越野反恐之类的听著还挺有意思,有种即將出去秋游的错觉。
被教官带到训练场地之后,感觉大家还没太熟悉起来,队列训练就开始了。
林无隅对別的人也没什麽兴趣,就知道丁霽肯定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能把人认得差不多,他有观察各种人的习惯,江湖半仙儿安身立命的基本功。
不过虽说列队的时候转来转去看的都是后脑勺,林无隅也还是认熟了七八张脸,毕竟每次都有人晕头转向地跟人面对面还死强著觉得是对面的错了。
班上女生挺少的,林无隅数了一下,就9个,剩下的27个都是男生。
女生越少,男生就越精神,一个个都站得笔直。
不知道是不是学霸们经过一年趴桌子的苦读生活,体能上都有所下降,一个小时之后,林无隅就注意到有人在站直的时候开始在两条腿之间轮换重心了,俗称晃悠。
今天的太阳很好,他们训练的这一片都没有能遮荫的地方,最近气温是降下去一些,但这麽干晒著,还是会出汗,弱点儿的估计这会儿腿都已经开始发胀了。
不过余光裏一个女生开始大幅度晃动的时候,林无隅还是有些意外,这麽快就有人撑不住了?
他转过头想看看什麽情况时,站在他身后的丁霽已经嗖地一下窜了过去,在女生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报告教官有人晕倒了!”吕乐喊了起来。
教官从队伍侧面跑了过来:“先抬到旁边,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丁霽蹲在地上,单手抄著这个女生,教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无隅看到他转头很快地看了一下四周。
女生很瘦,丁霽抱起她来完全不费劲,林无隅猜得出来他是不想抱。
但眼下这情况,女生都已经倒在他怀裏了,不可能专门再换个人。
最后丁霽兜著女生的腿,打横把她抱了起来,跟著教官跑到了旁边的休息区,一辆医疗车就停在没多远的地方,医生也很快跑了过来。
“中暑了这是?”丁霽退出了人群。
“也说不定是低血糖,”林无隅说,“站久了容易头晕,不过……你反应真快啊。”
“我正好看她呢。”丁霽说。
“哦?”林无隅语调诡异地应了一声。
丁霽没说话,看著他眯缝了一下眼睛。
“怎麽?”林无隅勾勾嘴角。
“站那儿那麽无聊,我挨个儿看人呢,”丁霽压低声音,“林无隅你吃醋不分场合的吗?”
“醋就是想吃就吃,”林无隅说,“能分得清场合的那还叫吃醋麽,那叫搞事情。”
“你现在就是在搞事情。”丁霽瞪著他。
“就搞了,怎麽著吧。”林无隅说。
“我能怎麽著啊?”丁霽突然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我也搞啊!”
林无隅愣了愣。
“怕了吧,”丁霽有些得意地一挑眉,“放心吧,没人看我们。”
“我是怕人看的人麽。”林无隅也一挑眉。
丁霽突然紧张了,瞬间往后退了两步,瞪著他压低声音:“林无隅!你想干什麽?我提醒你……”
“她没事儿吧?”林无隅突然问了刚从人堆裏挤出来的何家宝一句。
“说是低血糖,一会儿就送去休息了,”何家宝说,“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啊……”
“有可能。”林无隅点了点头,扫了丁霽一眼。
丁霽口型回了他一句,神经!
晕倒的女生虽然瘦弱,但还挺坚强的,休息了大概不到一小时,就回到了队伍裏。
列队训练结束的时候,她和两个女生一块儿拉住了丁霽。
“谢谢你啊,”女生说,“我叫杨妙,你是叫丁霽吧?”
“嗯,”丁霽应了一声,“不客气。”
“你反应太快了!”另一个女生说,“我站在她旁边都没反应过来呢,你就把她接住了。”
“你反应有点儿慢啊。”丁霽说。
“谁说的!是你反应太快,”女生笑了起来,“我叫陆子颖。”
又指了指站在杨妙旁边的女生:“她是李晓凝,我们一个宿舍的,还有……那边,那个头发特別短的,她叫……”
“嗯。”丁霽没往陆子颖指的方向看,也没等她介绍完就点了点头。
林无隅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丁霽为什麽没有过什麽感情经历了。
好在陆子颖並没介意他的敷衍態度坚持把那个叫胡敏的女生介绍完了,然后又转过头:“你是林无隅吧,报到那天你跟丁霽一块儿来的,是一个学校的吧?”
“一个城市。”林无隅笑笑。
“去不去厕所呀,”李晓凝拉了拉陆子颖,“你话好多哦。”
“走走走。”陆子颖笑著推著她俩走开了。
“哎哟,”丁霽活动了一下胳膊,“真能说啊。”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第
一次看你朋友圈的时候特別想屏蔽你,”林无隅说,“太能说了,一打开全是你。”
“……我就是喜欢发朋友圈,闲的,”丁霽想想笑了,看了看他,“是不是挺庆幸的,要是屏蔽了我,你初恋说不定得晚好几年。”
“是麽?”林无隅勾勾嘴角,“我的初恋已经开始了吗?”
“我……”丁霽看著他,过了一会儿嘖了一声,指著前面,“走走走,我们去超市买点儿水,我渴死了。”
林无隅笑著跟著一块儿往超市走过去。
吕乐他们几个已经在超市门口歇著了,他俩走过去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李瑞辰从旁边拿起两瓶可乐递了过来:“你俩的,小宝请客。”
“谢谢。”林无隅接过两瓶可乐,递了一瓶给丁霽。
丁霽也没顾得上不爽这是李瑞辰递来的可乐,拧开就先灌了两大口,气冲得他脸都皱了,爽。
毕竟可乐是何家宝买的嘛。
今天的军训其实还算轻松,下午也是队列,左右左,向左看向右看向前看,下午加了点儿队列变化,也许是一直站著的时间少了,走著没有那麽累,没有人再晕倒。
晚上还有训练项目,要练歌,所以他们宿舍几个人也没出去吃,回宿舍洗完澡就抓鬮,看去几食堂吃。
“三,”吴朗看了看纸条,“那今天就翻三妃的牌子吧。”
“也够惨的,”丁霽说,“八个皇上,就翻了一个妃的牌子……”
“你这个想法有点儿危险啊?”李瑞辰笑了起来。
“怎……”丁霽猛地反应过来,“靠。”
一屋子人都乐了,笑完之后就很愉快地出了门,一块儿去翻三妃的牌子。
林无隅走在后头,低头戳著手机。
“跟谁聊呢?”丁霽回过头问。
“老林,”林无隅皱了皱眉,“他去医院看我妈了。”
丁霽愣了好几秒:“你前班主任,去看你妈?”
“我爸找过他,打听我的情况,”林无隅拧著眉,有些烦躁,“他总是这样,一直没有联係,突然去找老林算是什麽意思……所以老林就去了趟医院。”
“那……你妈情况怎麽样?看楼梯,”丁霽拉了他胳膊一下,带著他转了个方向,下了两级台阶之后他又伸手在林无隅胳膊上摸了摸,“你身上怎麽有点儿热?”
“我妈手术已经做完了,”林无隅飞快地戳著手机,“接下去有放化疗,老林问了主治医生,问题不大,就是她体质不太好,恢复会慢些,放化疗可能反应大。”
丁霽挺佩服林无隅这种一边说还能一边飞快地回消息的本事,但他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也不是林无隅他妈妈的病,他又摸了摸林无隅的脑门儿:“你不是发烧了吧?”
“谁发烧了?”前面的熊大马上回过了头。
“没,”林无隅笑了笑,“怎麽可能。”
“很烫啊。”丁霽压低声音。
林无隅回完消息把手机放回了兜裏,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没觉得啊。”
“你自己摸自己能摸出个什麽来!”丁霽有些无语。
“摸出个爽来,”林无隅伸手又在他脑门儿上摸了摸,“都一样啊。”
“林无隅?”丁霽看著他,“你这车说开就开啊?”
“滴滴。”林无隅说。
“一会儿吃完去校医院看看,”丁霽说,“好几个楼呢,比高中的校医室牛多了,正好去参观一下……”
“你得了吧,医院都要参观。”林无隅笑了起来。
丁霽知道林无隅身体很好,今天军训这种程度也根本不可能让他有任何感觉,但没准儿是別的原因引起的,毕竟刚摸上去就是烫的。
只是林无隅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吃完饭果然也没同意跟他一块儿去医院参观,拉著他往图书馆走,溜达了一圈之后估计差不多该到夜训时间了才往回。
“你这种人,”丁霽有些无奈,“发烧就发烧了,不承认就没发烧了吗!”
“嗯。”林无隅笑了笑。
丁霽看了他一眼,本来再骂两句,但突然就闭了嘴。
林无隅没有去过医院,除了感冒也从来没生过什麽病……到底是真的没病过,还是他就这麽假装自己没病过,毕竟他家裏那种氛围……
丁霽没再继续说下去,晚上就是唱歌,没有什麽活动量,先观察一下吧。
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在收拾,准备去集合。
他们这边的厕所被吕乐占了,丁霽去了对面的厕所,出来的时候李瑞辰站在门口。
“你也上这儿排队来了?”丁霽问了一句。
“没,”李瑞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宿舍那边,又转回头低声问,“你们去医院看了吗?是不是发烧?”
“肯定是发烧了,”丁霽说,“他不愿意去,晚上不行再说吧。”
“哦,”李瑞辰在兜裏掏了掏,递过来一盒退烧药和一支体温计,“我从家带过来的,可以先量个体温看看,不行就吃药吧,超过38度5不退的话。”
丁霽愣了愣:“谢谢啊。”
“別这麽客气。”李瑞辰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丁霽拿著体温计和药回了房间,林无隅又在回信息,估计还是老林。
“量一量体温。”丁霽过去也没等他反应,就抓著他胳膊一拽一压,把体温计夹好了。
“哪儿来的?”林无隅愣了。
“李瑞辰给的,”丁霽把药放到桌上,“还有盒药,如果明天还不退,就吃了吧。”
“他还带著这些东西?够齐备的,”林无隅笑笑,“我以为得是何家宝那种家裏的小宝贝出门才会带这麽齐呢。”
“李瑞辰就不能是家裏的小宝贝了麽。”丁霽想了想,过去又把药盒拿起来看了一眼。
“也是,我们小鸡也是家裏的小宝贝呢。”林无隅说。
丁霽没说话,看著药盒。
药盒的背面贴著一张很小的標签纸,上面印著h大校医院。
这不是李瑞辰从家裏带来的药,是他刚去买的,而且就是因为听说林无隅发烧了才去买的,毕竟正常他们这大的男生,就算是个细致的人,大概也只会买了感冒药来备著,不会买退烧药。
虽然丁霽很感谢李瑞辰的细心和热心,但还是感觉后背发紧。
危险啊!
李香香是个危险人物啊!
太危险了!
长得可以,还香喷喷的,又这麽细心……危险!
“怎麽了?”林无隅问。
“24小时吃一颗就行,”丁霽把药放回了桌上,“居然把一盒都给我了。”
“难道还拆开给你一颗吗,”林无隅说,“没吃完的还给他就行了啊。”
“嗯,”丁霽看了他一眼,“承认自己发烧了没?”
林无隅笑了笑没说话。
吕乐在客厅叫大家出门去集合,丁霽往外走,林无隅跟在他后面,小声说了一句:“可能是有点儿发烧,不过我没什麽感觉……这个体温计怎麽办?”
“夹著啊,”丁霽说,“一会儿
搁兜裏就行,晚上就唱个歌,也没有什麽要动唤的项目了。”
“行吧。”林无隅夹紧胳膊。
体温计上显示是38度,高也不算太高,还不用吃药,低也不算低,反正丁霽要是38度的时候就会挺难受的了。
林无隅看上去还好,大家一块儿坐著地上喊著唱歌的时候,他唱得还挺大声,但嗓子有点儿哑了。
还有点儿心不在焉。
这个丁霽倒是知道,是因为家裏,他爸这麽一操作,林无隅又得面临要不要打电话回家问问,如果又被骂一通或者干脆不搭理该怎麽办的问题了。
“难受吗?”他小声问林无隅。
“还行,没什麽大感觉。”林无隅摸了摸脑门儿。
“不舒服就说啊,”丁霽说,“我陪你回宿舍歇著。”
“嗯,”林无隅点了点头,“你也给我冰毛巾降温吗?小厨房裏有个冰箱,不知道有没有冰块。”
“不用冰块也行,买一兜冰棍儿搁裏头,然后毛巾包著一个一个用,”丁霽安排著,“还可以冰湿毛巾……”
不知道为什麽,他一边说著一边觉得有些隱隱地兴奋。
哈哈哈林无隅发烧了。
可以照顾病人了!可以嘘寒问暖!
……这有什麽可乐的?
因为这是林无隅啊哈哈哈!林无隅发烧了!
丁霽你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了啊!
有啊,非常有,马上就要泛滥了哈哈哈哈有个人发烧了!
唱完歌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困了,隨便洗漱收拾了一下聊了几句就都回屋休息了。
林无隅也已经老实地躺到床上。
只有丁霽两眼放光地出去买了一大包冰棍儿回来,拿了几根用毛巾包了,剩下的都塞到了小厨房的冰箱裏。
“怎麽样?”他拿著几个包著冰棍儿的毛巾团子回到宿舍,撑著床沿看著林无隅小声问。
“还行,就觉得嗓子有点儿发干。”林无隅翻了个身仰躺著。
“我给你倒杯水,”丁霽很利索地把毛巾团子都堆到了他身上,“我买了一大兜冰棍儿。”
“丁霽。”林无隅看著他。
“嗯?”丁霽也看著他。
“我发烧了怎麽感觉你很愉快啊?”林无隅说。
“是吗?”丁霽皱著眉很沉重地问,问完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我真没有,你等著我拿水给你。”
“伺候人有癮啊?”林无隅说。
“闭嘴。”丁霽跑出了房间。
喝完一杯水,换了两轮冰棍儿之后,林无隅似乎是睡著了,睫毛都不颤了。
丁霽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儿,摸了摸林无隅的脸,似乎没有之前那麽烫了。
退烧还挺快啊,不愧是体质超强的人。
他胳膊肘撑著床,托著下巴看著林无隅。
小伙儿的確是很英俊,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嘴是嘴的。
这会儿他才第一次注意到,林无隅嘴角的角度很漂亮,带著点儿天然的囂张,但又不凌厉。
早上脑门儿上的触感再次清晰呈现。
丁霽有点儿不能理解,这种残留感持续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太长了?
他盯著林无隅的唇。
就是这个嘴。
几秒鍾之后他小心地试了试林无隅的呼吸……
???
丁霽你什麽毛病。
就是试一下看呼吸是
不是平缓稳定,確定这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应该是睡著了。
他吸了一口气憋好,凑过去慢慢低头。
很小心地在林无隅的唇角上碰了碰。
没什麽感觉。
他停顿了两秒,又往下轻轻压了压。
林无隅微微动了一下。
操!
他赶紧抬头。
还没等他把自己撑起来,林无隅的胳膊已经抬了起来,反手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
“林无隅?”丁霽震惊地想要挣扎。
林无隅没有说话,只是胳膊往下用力,把他压了回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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