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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敘深若有所思地垂著眸一言不发,
姜嘉弥心裏有点没底。
刚才她也只是隨口一提,不知道是不是让他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想了想,她放下牛奶杯,
抓起一旁的抱枕放在腿上抱住,装作不经意地打破沉默,
“助理走之前,你不是说你要抽支烟吗。”
周敘深抬眸看著她,看上去像是在慢慢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然后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定定地看著她。
“如果我不那麽说,
他就该发现你躲在窗帘后面了。”
“噢。”她点点头,眼睫毛耷拉著的样子显得有点失落。
他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怎麽了?”
“没什麽。”
“怎麽感觉你很失望?”
“没有啦。”出於私心,也出於想让他转移注意力、让他开心的念头,
姜嘉弥犹豫片刻后还是又开口道,“只是觉得你抽烟的样子挺好看的。”
“好看?”他失笑,
“这有什麽好看的。”
她抿唇想了想,
“可能是动作吧?”
更多的还是那种隱隱约约的神態。
在酒吧见面那晚,她看到的就是他指间夹著烟,
微眯著眼若有所思的模样。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
但是也让她更著急地想要看真切。
周敘深忽然笑了笑。
姜嘉弥立刻看向他,
“你笑什麽。”
他微微摇头,
没回答,
唇角还停留著笑意。
只有她会这麽觉得,也只有她会留意。当然,她试图转移话题活跃气氛的意图也很明显,善意体贴得可爱。
“可以让我试一下吗?或者你教我也可以。”她忽然道。
闻言,
周敘深眉梢微动,探究地看著她。
小姑娘小半张脸都藏在抱枕后面,眼睛一眨一眨的,亮晶晶的杏眸自带撒娇与可怜的威力。
被她这麽望著,心尖像被一根手指重重按下,压得软了下去。
“你想学什麽,抽烟?”
“就是试一下,想试试你的烟是什麽味道的。”姜嘉弥一脸期待,“我爸从来不准我试,其他人除了周临都不抽烟。”
周敘深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其他人都不同意,你为什麽觉得我就会同意?”
抽烟伤身,烟雾也是一样,所以他甚至不想在她面前抽。
姜嘉弥悻悻地用手指戳了戳抱枕,“好吧。”
可能因为他们在一起是为了“寻欢作乐”?所以她下意识就觉得这种嚐试无伤大雅,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严格地为她著想。
但其实相处中的种种跡象都表明,他对她很有一种照顾关爱的心態。
或许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
她放下抱枕,又把喝了一小半的热牛奶端起来喝了一口,掩饰自己小小的失望。
忽然,周敘深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盒,长指隨意挑开烟盒盖,抽出一支雪白的香烟。
姜嘉弥一愣,转头看著他。
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他垂眸咬住一端,任由火苗侵蚀烟头,火星隨著他吸第一口而明灭,颊侧线条越发明晰,光影在他脸上分割。
烟雾缓缓蔓延,弥漫出烟草的辛辣味道。
周敘深抬眸,於烟雾繚绕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慵懒地半抬著眼睨她,似笑非笑。
“下不为例。”他淡淡道,把烟盒跟打火机扔回茶几上,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
姜嘉弥屏住呼吸,恍惚又回到了那晚在酒吧的时候。
原来真的有人抽支烟也能这麽赏心悦目,没有名利场中那些男人奢靡放浪的神態,不浮不躁,简简单单的动作也十足优雅。
最吸引她的,大概就是由此流露出来的气质与神秘感吧。
不能怪她当时见色起意,这实在是人之常情。
姜嘉弥目光动了动,又看向他手裏的烟。
“还是想试?”他问。
她点点头,觉得可能有戏,忍不住期待地看著他。
周敘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拿掉了咬在唇间的烟,缓缓吐出烟雾后倾身靠了过去。
铺开的裙摆被他的腿压住,如同被碾磨的脆弱花瓣被迫舒展,又被压出层层的褶皱,最后只能静静贴在冰凉的西裤周围。
他捏著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
酒香与烟草味交织著,仿佛被温度烘烤成带有回甘的辛辣,將热牛奶的柔软香甜全部侵蚀占据。
他们都只能嚐到彼此唇齿间的味道,这味道又出奇地契合他们本身,好像通过一个深吻就能不断深入地了解与探求对方。
如果是这样,姜嘉弥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了解得彻彻底底。
“现在知道是什麽味道的了?”他將自顾自燃烧的烟放进烟灰缸摁灭,回过头又看著她,指腹沿著她精致秀气的下頜线轻蹭,“还想嚐吗?”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又低头吻了下来,动作更加肆意放纵,如同这烟草味一样刺激感官。
姜嘉弥试著回应,下一秒唇就驀地被轻咬住,让她手脚都发软。
突然,她手背一热,玻璃杯砸到地毯上的闷响彻底把她惊醒,温热的液体顺著手腕滴滴答答地淌到了裙子上。
她忙低头看去,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被周敘深抱起来放到腿上,避开了满地的狼藉。
“洒了……”姜嘉弥呆了两秒,呼吸平复后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清理,弄脏了的手臂却被他的大手握住,干净的纸巾盖了下来。
周敘深抱著她,干脆利落地替她擦干净,又仔细地翻过她的手检查。
“手上的已经弄干净了,一会洗一下就好。”她回过神,不好意思地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又不是小孩子。”
小时候的事她记不清了,但是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团聚,那些小孩闯祸弄脏衣服时,长辈们就是这样把他们一把抓过来帮忙清理的。
周敘深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替她整理裙子时低笑一声,声音与呼吸都已经恢复了平稳,“还说不是小孩子,一身的奶香。”
牛奶已经浸入衣料裏擦不干净了,甜甜的醇香让人难以忽略。
姜嘉弥窘迫起来,“好端端的我怎麽会把牛奶弄到身上,明明是因为你才洒的。”
他吻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把杯子放好,一开始还能勉强端稳,后面根本就顾及不上了。
“怪我。”周敘深点点头,抬眸笑望著她,目光不经意似地从她唇上掠过,眸光微沉。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嘉弥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总觉得连唇角都还残存著亲吻时的触感。她別开眼,指了指染上湿痕的裙摆,“那……现在怎麽办?”
“衣帽间裏有新的女装,你的尺码。”
还准备得挺充分的嘛。
姜嘉弥心裏嘀咕著,嘴上却没吭声,被他扶著起身踩到地上。余光瞥见烟灰缸裏那截已经熄灭了的烟时,动作无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还想再嚐吗。”
“什麽?”她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循声回过头,一脸茫然。
周敘深捡起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又用纸巾隨意擦了擦手,对著烟灰缸的位置微微一抬下頜,“烟的味道。”
“……不想。”姜嘉弥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视线,“明明味道一点也不好,不知道为什麽这麽多人喜欢。”
“是吗,我和你恰好相反。”他挑眉笑了笑,始终看著她,语气意味深长,“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烟的味道这麽好。”
明明还有別的东西,比烟更容易让人上癮。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很有道理。”姜嘉弥忍著脸上的热意,睁大眼一脸认真地看著他,“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少抽比较好。”
说完,她自我肯定似地点了点头,快步溜进了卫生间。
周敘深看著她的背影,眼裏隱隱有著笑意。
等她关上门,他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电话拨通內线,开口时又是一贯平和到不冷不热的口吻,表情也恢复成平时的漠然。
很快就有人上楼来更换了新的地毯,他直接支付了双倍的清洁费用,又额外给了一笔不菲的小费。
清洁人员喜笑顏开地走了。
姜嘉弥换好衣服从衣帽间裏出来。听见动静,周敘深抬眸端详片刻,满意地微微勾唇,“衣服很適合你。”
闻言,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奇地问:“这件和之前那些都是你选的吗?”
他“嗯”了一声,微微屈腿靠在吧台边,继续静静地打量。
都是?姜嘉弥突然想起了那套缀著蕾丝和蝴蝶结的內衣。
连这个的尺寸都这麽合適……
她忙不迭摸了摸鼻尖掩饰自己的窘迫,“你选女装的眼光怎麽这麽好?我还以为……”
“以为什麽?”
“以为会和我爸很像,或者像周临一样‘直男审美’。”姜嘉弥笑盈盈地隨口道,“你们叔侄两个差別好大哦,他应该向你多多学习。”
提起周临时,她语气和神態都无意识地变得轻松了一些,口吻也像是把周临划为关係更亲近的“自己人”。
周敘深目光微凝,唇角笑容不变,“他帮你挑过?”
“以前逛街的时候参考过他的意见,但是后来就不相信他的眼光啦。”
“你们关係很好?”
姜嘉弥点头,“我们是大一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在一个社团,又是一个係的,所以慢慢就熟悉了。”
两年。
周敘深眼底的笑意隱去。
而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那你对他的事应该很了解了?”他依旧笑著,眼裏却没有分毫笑意。
姜嘉弥脑海裏顿时警铃大作——一般这种开头,就意味著接下来要开始打听一些周临没跟家裏说过的事了。
果不其然,他问道:“这两年裏,他有没有谈过恋爱?”
她表情驀地有些不自然,努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有吧?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安静下去,吧台旁的男人沉默了大概十几秒,一直没有说话。
见状,姜嘉弥有点忐忑。
也不知道周家怎麽看待周临的恋爱问题,希望她没有说错话吧。
“我只是隨便问问。”周敘深缓缓摩挲著烟盒,微微一笑,“毕竟我是他小叔,理应关心一下晚辈。”
没有恋爱?
是真的没有,还是她没有说真话?如果是真的没恋爱,会不会是因为周临在等她?
或许是这一刻他身上“长辈”的气质太难以忽略,弄得姜嘉弥只想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下星期周临要在家裏办生日聚会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怎麽了?”
“据说家裏会有长辈,你……也会在吗?”
周敘深笑了笑,“不希望我在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嘉弥赶紧摇头,“就是隨便问一下。”
他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淡淡的烟草味混合著身上本就有的、属於他的好闻味道,压迫感莫名变得明显了起来。
但他的动作偏偏很温和,语气也很包容,没有任何要计较的意思。
“放心吧。下周我要出差,大概率赶不回来。”周敘深收回手,口吻略显遗憾,“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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