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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桌上的手机又一次亮起屏幕。
男人没有分毫的不耐烦,
微微支起上半身,把手机拿了过来,靠著椅背垂眸点开消息。
“欸。”乔述抬了抬下巴,
示意一旁的谢非弈和程律往那边看,“看见没。”
“怎麽?”
“你没觉得他不太对劲?”
“哪裏不对?”
不等乔述回答,
桌对面的男人就已经掀起眼,淡淡瞥了过来。
四目相对,乔述笑了,“干嘛呢敘深,
忙工作?谁这麽没眼力劲一直麻烦你,
这个下属工作能力不行啊。”
“下属?”周敘深垂眸,意味不明地开口道,
“是我要听她安排。”
在她的要求之下,最后他还是先把她送回了家,
当然,是他的家。然后他言而有信地来赴约。
用她的话来说,
这是“两全其美”。
开车过来时他冷静了一路,
恍然发觉自己也会有这麽沉不住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一早上起起伏伏的心境让他失了分寸,还是被她所感染。
他一说完,
包厢裏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什麽人还能安排你?”谢非弈问。
程律笑著道:“真有人安排你,
你还能这麽和顏悦色?”
乔述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没说话。
周敘深未置一词,
重新看向手机。
姜嘉弥:[杨叔做的饭好好吃哦。]
姜嘉弥:[图片]
周敘深:[多吃一点,
你吃得太少了。]
姜嘉弥:[我吃了好多!]
姜嘉弥:[现在有点撑,准备去花园裏走走。]
周敘深眼底隱隱掠过温和的笑意。
把话说开之后,他能感觉到她的言行都比过去更放得开。从前她顾忌著他们的关係与身份,但现在不必了,
一切亲昵与熟稔都是自然且理所应当的。
以前他以为是她並不愿意接纳自己,实际却是他弄错了因果关係。
他回复道:[无聊的话让张婶带你去影音室或者书房,书架上有很多唱片,你可以选你喜欢的。]
大概是真的散步消食去了,她暂时没再回复。
周敘深放下手机,手搭在桌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
这是他为数的不多表达不耐的方式。
见状,乔述按铃催促服务生。
没一会儿,几个服务生敲门走了进来,將各色菜肴一一摆上桌。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包厢裏除了脚踩在地毯上的沙沙声,就只有碗碟底部和桌面碰出的小小响动。
等人走后,乔述忽然不经意似地开口:“敘深,你侄子那边的事处理好没有?”
“应该差不多了。”周敘深看了眼手腕上黑白两色的腕表,目光一顿,下意识抬手轻轻摩挲表盘,“我走的时候他们已经报了警。”
“他没受伤?”
“没有。”
“我还以为是周临受伤了呢,结果不是?”乔述问,“那你陪谁去医院检查?”
他动作一顿,神色不变,“他的同学。”
“哦,原来是同学啊。”
周敘深眼眸微眯,抬眸盯著乔述。后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怎麽话裏有话似的。”程律说。
乔述茫然无辜地转头看著他,“没有啊,有吗?”
“少打马虎眼,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还能感觉不出来?”
“这事不该问我啊,”乔述憋著笑,朝对面一抬下巴,“得问敘深。”
程律和谢非弈求证似地看过去,周敘深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並没有否认什麽。
“你这……”程律笑了,“什麽情况啊。”
“就是乔述猜的那样。”
“金屋藏娇了吧?”闻言,乔述一拍腿,“我就说,前段时间推掉那麽多应酬,又是换表又是换车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另外两个人有些讶异,“金屋藏娇?”
周敘深蹙眉,平静道:“她用不著谁的金屋。”
“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隨便玩玩的,不至於让你这麽上心。”
闻言,他缓和了神色。
“什麽意思,铁树开花了?”谢非弈问。
“看起来是的。”程律饶有兴趣,“敘深,怎麽不把人一起带过来?”
“下次。”周敘深不自觉微微勾唇,“她怕打扰我们,不肯来。”
乔述笑了几声,“看你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你是因为以后没人陪你单著才不习惯吧。”程律毫不留情面。他有个固定交往两年的恋人,谢非弈则已经结婚三年。
“看来下回聚会我也不该来了,免得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乔述玩笑道,“敘深,你挺厉害啊,放著女朋友不管,还有心情来跟我们吃饭?”
周敘深口吻淡淡,“她在家裏等我。”
“……行,”乔述笑容僵住,“我就不该问。”
正说著,手机屏幕又倏然亮起。
是两条新消息,一张照片和一条文字內容。
反复看过之后,周敘深才確定照片拍的是他臥室落地窗边的景象。地毯上有一张绒毯和一本摊开的书,阳光將一切笼罩得无比温暖。
后面紧跟著一句话。
[等你回来哦。]
**
周敘深开车回去的时候,提前得到嘱咐的佣人都已经离开了。他自己把车开进车库停好,然后开门走进客厅。一边走,一边脱了外套,解了袖扣。
“你回来啦。”
细声细气的四个字在空荡的客厅裏响了起来,仿佛怕嚇到他,或是因为这不是她的家,所以终究有点拘束。
他步子一顿,抬眸望过去。
本该待在房间裏看书的人却正趴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双眸亮晶晶的,脸上都是雀跃的笑意。仿佛这是他们共同的家,而她在等他回来。
或许那些老人说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想要安定,想要家庭。
周敘深心裏一软,满足感如涨潮一般涌来。但等潮水微微褪去,隨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渴求与贪念。
他“嗯”了一声,眉眼间的怔忡化为笑意。
见状,姜嘉弥起身从栏杆边退开,噔噔蹬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你不知道,我刚才等你都等困啦,差点睡著。”
欢快的字句飘散在空气中,裙摆像花瓣也像蝶翅,翻飞间隱约可见细直白皙的小腿。
不多时,她在他面前站定。
周敘深隨手把大衣搭在一边,而后直起身,“困了可以睡一会儿。”
说著,他盯著她微微一笑。
“不要。”姜嘉弥手背在身后,歪了歪头,脚尖轻点地板,“这样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有什麽关係,我会叫醒你。”
她摇了摇头,抿唇笑著不说话,眼睛却像是会说话,眼睫轻颤,欲语还休。
四目相对,一安静下来,氛围就变得很奇妙。
周敘深不动声色地往前慢慢走了一步,仿若不经意似地,然而无论是垂眸时投来的目光,还是高大修长的身形,都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在他这样的目光之下,姜嘉弥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本就因为跑动而略快的心跳顿时重重地跳了一下。
“上楼吗?”他笑著问。
她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嗯。”
然而两个人都没动,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
“走……走吗?”姜嘉弥面朝著他,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退,倒著往后走。
紧接著,阴影覆下,周敘深抬手扣在她脑后,低头吻了下来。
唇齿相贴的那一刻,她不受控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是和从前接吻时全然不同的感觉。原来感官上的刺激大於心理上的体会,现在二者成了两条紧紧缠绕的线,每一次拉紧时就紧绷著互相摩擦,仿佛要栓成死结。
欢欣与幸福感像不断充盈的气泡,几乎要塞满胸腔。姜嘉弥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踮起来的脚渐渐发软。
他喉结滚动,拇指抵在她下巴上轻轻往下压,让她张开嘴。
只是亲吻,侵占的意图就已经显露无疑。
终於,她后跟脱力似地踩回到地面,抱住他后颈的手也滑了下来,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麽了?”周敘深头又低下去一点,勉强吻了吻她的鼻尖。接著单手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屈指托住她下巴往上轻抬。
姜嘉弥被迫抬起头,含含糊糊地撒娇抱怨:“好累哦,没力气了。”
他无奈地低笑,手搭在颈后,轻轻转头活动两下。
“你长那麽高做什麽。”她看著他的动作,小声“指责”,笑意却几乎要从声音裏溢出来。
“其他缺点还能改正,这一点恐怕无能为力。”话音刚落,周敘深俯身將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楼梯上走。
姜嘉弥慌忙伸手抱住他,“你干嘛呀,我自己可以走。”
“不是说没力气了?”
闻言她不吭声了,乖乖让他抱著,头靠在他胸前。
楼梯是旋转式的,阶数並不少,然而周敘深却始终平稳地抱著她,没有半点吃力的跡象,反而如履平地。
明明负重上楼梯应该要累得多的。
“你不累吗?”姜嘉弥小声问。
他好整以暇,“现在问这句话,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她驀地涨红了脸。
他们开始心照不宣地维持著沉默。
周敘深抱著她回了主臥室,把她放在床沿让她坐好,然后又返身去关上臥室门。
听著落锁的“哢嗒”一声,姜嘉弥后背发紧,战栗感蔓延到了尾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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