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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办公室后,
姜嘉弥满脑子都是刚才说话时周敘深和姜言东看自己的眼神,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脸颊降温。
她忧心忡忡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不知道到底够不够有分量,
於是又拿起手机劈裏啪啦地给姜言东发微信,试图把刚才那两句中心思想扩充为八百字小作文。
编辑到一半,
脑海裏忽然灵光一现,她忙暂时切回联係人界面,给梁荷发了个狂奔小猪的表情。
[全世界最厉害最聪明最漂亮的妈妈——]
[请求支援——]
正急急忙忙地点著屏幕,姜嘉弥冷不防听见几个路过的秘书和助理在谈论八卦。
八卦的主人公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至於议论的焦点,
则是老板手上那枚突然多出来的戒指。
“以前怎麽都想象不出周总谈恋爱的样子,现在觉得他戴上戒指之后整个人感觉都不太一样了。”
“我也觉得是。”
“你们这是心理作用吧。”
“那戒指一看就是情侣款,
也不知道是不是订婚了。”
“这个年纪订婚了也不稀奇,我只好奇女方是谁,
长什麽样子。”
“好了好了,咱们別议论太多,
赶紧先把手上的事忙完。”
姜嘉弥被迫將八卦的內容听了个七七八八,
注意力一分散,担忧和忐忑自然而然地有所缓解,
过快的心跳也终於慢下来了一点儿。
那几个秘书和助理散开后,
其中一个走过来问她是谁,
还问她怎麽会到这儿来,
她只好解释说自己是跑腿上来送东西的。
对方没再多问,
点点头转身走了。
姜嘉弥踏进电梯,给姜言东跟梁荷分別发了消息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毕竟这样不仅没什麽用,还白白影响工作效率。
……
办公室裏的两个人一时都沉默著。
周敘深怔怔地垂眸,
未聚焦的目光隨意落在某一处,脑海裏还回荡著姜嘉弥离开前急匆匆的那一番表白。
她就当著他们的面这麽坦然又篤定地说了出来,別说姜言东,连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单独说给他听,和听见她对別人宣告,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但同样令他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回想。
他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姜言东。
后者眉头紧锁,有所察觉似的看了过来,又冷著脸移开视线,换了个坐姿,完完全全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別觉得让她来哄我,自己就能稳操胜券。”
周敘深放缓语气,口吻不像从前那麽隨意,“如果我真的这麽想,就不会让她先走。”
“算你有担当。”
说完,姜言东又沉默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姜嘉弥离开前那番话確实有点震住了他。女儿养这麽大,还从没跟他这麽郑重其事地说过喜欢谁。
这让他恍惚意识到,小姑娘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他还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还像从前一样有机会就顺便来看望她,可这裏不是学校,而是公司,她也不是那个舍不得父母不想去幼儿园,看见他去探望就兴高采烈的小朋友了。
姜言东越想越心酸,满心惆悵无处排解,统统被他算在了某人头上。
周敘深这个人確实很优秀,他再不情愿也得承认姜嘉弥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对的——这个人他是认可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有结识的念头,而且还成为了朋友。
但不妨碍他现在看这人不顺眼。
相貌好有能力谈吐佳怎麽了?就能用这些资本把他女儿拐跑了?
姜言东脸色越来越黑,正要发作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梁荷”两个字清楚地出现在屏幕上。
他心裏有了某种预感与猜测,驀地气笑了。
这是找外援来了?
他不太想接,关掉声音后便放在一边,打算装作没听见。谁知来电提醒消失后,一条短信紧接著就弹了出来。
【我知道你看见了,接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姜言东:“……”
虽然离婚了,但好歹曾经是多年夫妻,梁荷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他。
他没办法,凉颼颼地瞥了周敘深一眼,拿著手机站起身,“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便走了几步推门出去了。
……
下楼回到人资部时,姜嘉弥已经勉强整理好了心情。
高橙正喝凉水提神,看见她忙压低声音问:“嘉弥,书你给周总了?”
“周总挺忙的,我没能亲自交到他手上。”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只能让助理转交。”
“啊?那你岂不是白等了一中午。要早知道最后是这样,段秘书还不如一开始就帮你转交,他就不该让你上去的。”
“没什麽啦。本来就只是一本书而已,又不是什麽重要的文件。”
高橙只能顺著这话安慰她,“也是,这样的话即便周总不喜欢,转眼也就忘了。”
姜嘉弥刚点头附和,下一秒动作忽然一顿,突然想起来送上去的那本书被高橙错拿成了別人送的那本,刚才还被姜言东发现了。
犹豫了片刻,她默默地將自己今天早上带来的那本隨笔收了起来,没把这事告诉高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个男同事送这本诗集有没有別的意思,但要是传出去了,难保其他同事不会多想。
然而她有心避免八卦,八卦却特意找上了她。
下午忙碌的间隙裏,有人跟她说悄悄话,“嘉弥,你知道吗,其实抽中你心愿卡的不是卢岸。”
她虽然对卢岸这个名字很陌生,但也能猜到就是送诗集给自己的那个男同事。
“不是他?”
“嗯,他特意找人换的,结果没想到这麽不凑巧,今天你戴了个戒指来。”
闻言,姜嘉弥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这样一来,卢岸早上的表现就能解释了。
“我这个人就是八卦,正好听说了就忍不住告诉你,”同事笑著说,“你也別有什麽负担,正好戒指替你挡了不必要的桃花嘛。我敢说有想法的一定不止卢岸一个,但现在大家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他们肯定都打消念头了。”
姜嘉弥忙不迭点头,心裏却在思索该什麽时候把那本诗集拿回来。
周敘深应该还没看到吧?
等分享八卦的同事走了之后,她抽空看了眼手机——姜言东、周敘深和梁荷跟约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回消息,弄得她心裏七上八下的。
好在工作足够忙,能让她专心投入进去,没心思胡思乱想,甚至工作效率还因此而提高了不少。
临下班时她完成了手上的事,又转而去给高橙打下手,最后晚了一小时才下班。
冬天天黑得比平时早,这个时间点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踏出公司大门时,姜嘉弥轻轻舒了口气,热气遇冷凝结成白雾慢慢散开。
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一小时前她给周敘深发信息说自己要加班,这次他回了个“好”,又问要不要到门口来接她。不过当时她正忙,就没顾得上回复。
这会儿看见这条消息,她忙回道:[不用啦,还是在之前那个位置见面吧。]
这句话发送出去后,她便將手机放回包裏,迫不及待地快步往前走。
然而姜嘉弥走到平时周敘深接送自己的地方时,却没看见熟悉的车和车牌号。
她正想问问他是迟到了还是换了车,目光却倏然定住——旁边那辆车其实也很眼熟,只不过不是周敘深的。
很快,车门开了,司机下来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上车。
姜嘉弥顿时紧张起来,硬著头皮走上前,默默坐进去。
车门轻轻关上。
她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僵持的沉默,“……爸。”
姜言东轻哼一声,没说话。
“爸——”她把包扔开,抓著他的衣袖晃了晃。
“打住打住,你爸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麽折腾,头晕。”姜言东故作虚弱地捂了捂额头,悄悄抬眼往旁边瞥了一眼,又赶紧垂眸,拧紧眉头。
姜嘉弥赶紧松手,十分沮丧地“噢”了一声,又可怜兮兮地说:“那我给你按一下?”
父女俩四目相对,都猝不及防地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表演的成分。
姜言东脸上掛不住,迅速放下手坐直了,扯了扯领带轻咳一声,板著脸道:“怎麽,看见来接你的不是他,而是我,是不是很失望?”
“怎麽会呢!”姜嘉弥毫无心理负担地再次靠过去,笑得格外灿烂,“我真的超级惊喜超级开心,其他人怎麽能跟你比嘛,他来不来接我都无所谓。”
姜言东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又被他拚命压了下去,脸上无动於衷的神情顿时变得格外僵硬,摇摇欲坠。
等他拿起手机时,满脸的得意都已经掩饰不住了。
“听见了吧?”他气定神闲地对著手机说道。
姜嘉弥呆住。
“这都是应该的。”听筒裏传来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
闻言,姜言东冷哼一声掛断电话,嘴裏念念有词,“別以为嘴上说的好听就能过关,有些人就是表裏不一,心裏指不定怎麽想呢……”
“那个,爸,”她干巴巴地笑了笑,“你刚才在跟周老师打电话?”
姜言东理直气壮,“是啊,正好你上车了,我就没来得及掛断。”
没来得及?这样也行?
姜嘉弥哭笑不得,从不知道姜言东还有这麽幼稚跟孩子气的一面。但又觉得他这麽做,或许恰恰证明他並没有打算反对他们的事?
於是她眨了眨眼,拐弯抹角地问:“那……我来之前你们在聊什麽呀?”
“你是想问我们下午聊了什麽吧?”
她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坐著,看上去要多乖有多乖,极具迷惑性。
姜言东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想到了下午跟周敘深的谈话內容,以及梁荷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盘问得很细,连周敘深过往的情史都刨根究底了,问出来的结果还挺让他意外的。
说实话,有这样的家世,又身处於这个圈子裏的人,没几个年纪轻轻就像周敘深一样沉得住气,又洁身自好,寧缺毋滥。
当然,早几年惟森的处境並不像现在这麽好,所以他之前没这个心思也很正常。
为人没问题,能力、家世、样貌也没问题,但这也不代表他能在恋爱关係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且他们年龄差了十岁,阅历也差一大截,他心思比姜嘉弥深得多,这是最令人担心的。
但姜言东也清楚,让自己担心的这些因素,並不足以让自己去反对和阻挠。
更何况梁荷还对他说:“只是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就要结婚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两个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当时听见她这麽说,他反而急了,“那怎麽行?难不成周敘深还想隨便玩玩,不抱著认真负责的態度?刚恋爱就想著分开?那不行,要谈就认真谈。以前还有句话呢,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你这都是多陈旧的观念了?反正我支持嘉弥多谈几个,別遇见一个就定终身。”
“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哪儿说一定要她定下来。她要是不愿意,那就换,可周敘深他不能抱著这种心思。”
“这还差不多。”
“对女儿和对外人,我从来都是两套標准。”
於是说到最后,他反而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为此还郁闷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梁荷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最终让他点头的还是梁荷的提醒。
“她长大了,我们老了,各自都会有新的生活重心。我们能给她的,和她需要我们给的势必都会减少。別忘了,我们都有了一段新的感情,她也需要另一个人去爱她、照顾她。现在看来,周敘深就是那个最合適的人选。”
他很难形容自己听见这段话时的心情,总之他想了很多,也在反省自己。
有些事,他的確欠缺考虑。
“爸?”
见姜言东沉默良久,姜嘉弥忍不住出声喊道。
姜言东回过神,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为了掩饰自己的伤感,他没好气地开口埋怨道:“你说说你,竟然还先告诉你妈妈,然后你们一起来轮番轰炸我,搞得我是什麽心狠手辣的老顽固一样。你要是喜欢他怎麽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还拉著他在我面前演戏,搞得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熟。”
“……怎麽就是我拉著他演戏,万一是他拉著我演戏呢!”
“我还不了解你们?你別把什麽黑锅都扔给他,按照他的性子,绝对是一开始就会选择像今天一样坦白。”
姜嘉弥內心已经在雀跃欢呼,表面上却故意委屈地控诉:“爸,你怎麽替他说话。”
“少来,別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我可没维护他。”
她不装了,笑嘻嘻地抱住姜言东的手臂,“爸——”
“撒娇对我没用。”
“爸——”
姜言东深呼吸,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非要我今天就说个结果?我想好好考察他一下,不行吗?”
“可以呀!”姜嘉弥忍著笑,双眼发亮,“你考察你的,我谈我的恋爱,不冲突嘛。”
“我还没点头你就这麽囂张,我要是点头了,那还得了?”
“不会的!我只是短暂地兴奋一下,在我心裏,永远是你和妈妈最重要。”
“这还差不多。”
她眉眼弯弯,“那你这是同意啦?”
姜言东点头点到一半,硬生生地刹住了车,“先跟我去吃了饭再说,这麽晚才下班,还不饿吗?”
“好好好,去吃饭,我快饿死啦。”
姜嘉弥没想到事情这麽顺利,开心得想打开车窗欢呼,还想赶紧和周敘深分享喜悦。
不过……
她才刚把手机拿出来,就察觉到了姜言东的视线,忙假装只是看一下时间,接著遗憾地將手机收了起来。
算了,再忍一忍。
这一忍就忍到吃完饭回家。
姜言东不知道她已经搬过去跟周敘深同居了,她也不敢说,任由司机把自己送回了学校附近的那套公寓。
“要不要送你上楼?”
“不用啦,我自己上去就好,到家给你发微信。”
“好,早点睡。”
姜嘉弥乖乖应声,拿著包下车。
“嘉弥。”
关门之前,姜言东忽然降下车窗叫住了她。
她茫然地回过头。
“你发的那些消息,爸爸都看了。”
姜嘉弥愣了愣,回想起自己发出去的那些文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姜言东沉默片刻,“虽然我和你妈妈的观念不一样,但我们的共同点都是爱你、保护你,我们都盼望你过得幸福,能尽可能安稳、顺利地度过这一生,少走坎坷和弯路。所以,希望你理解爸爸有时候的‘顽固’,但不要觉得我只有这样的一面。”
风一吹来,她鼻尖有些酸涩。
“你有喜欢的人了,爸爸也为你感到高兴,当然,也祝贺你找到了一个爱护你的人。”
前提是他值得相信。
剩下的半句姜言东没有说,一是不愿破坏气氛,二是他想慢慢地去考察和求证这一点,三……
三是他眼睛有点酸了。
“上去吧。”他赶紧眨了眨眼,“晚安。”
说完便朝窗外摆摆手,升起车窗的同时又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姜嘉弥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车开走,心裏百感交集,情绪翻涌,甚至有了几分愧疚。
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热,接著泛起潮意。
她吸了吸鼻子,闷头往小区裏走,眨著眼抵抗泪意,又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突然这麽煽情,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走著走著,姜嘉弥步子忽然一顿,才发现由於自己一直沉浸在情绪裏,所以忽略了一个问题。
为什麽要继续往小区裏走?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打车回白水湾吗?
她訕訕地停了下来,正要转身,又怕姜言东的车还停在附近,最后还是决定先上楼,然后打电话跟周敘深联係一下。
想到这,姜嘉弥赶紧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后,显示出好几条未读消息,最近一条是问她在哪儿。
她没回复,直接打电话给他。
举起手机放在耳畔的同时,她自然而然地抬起头来,紧接著就看到了单元楼门口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以及那人手裏瞬间亮起屏幕的手机。
灯光垂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又顺著脊背滑落在地,拉长了他的影子。
他没有接电话,握著手机的那只手始终垂在身侧。
他只是遥遥望著她。
姜嘉弥呆呆地停了下来,心跳与脉搏是她反射弧归位前的倒计时。
下一秒,她惊喜地倒吸一口凉气,抬腿朝他小跑过去,在他张开双臂接住自己的瞬间跳起来扑进他怀裏,再雀跃地小小尖叫一声。
“你怎麽在这裏!”
熟悉的香根草木质调將她包围,在夜色中令人怦然心动。
“我猜你会回这裏。”耳边是他的低笑,“看来我猜对了。”
她仰起脸想说什麽,却又觉得语言太苍白,所以干脆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下頜。
收到信号的男人捏著她下巴往上抬,低头吻住她。
没有从轻至重、从浅到深的过渡,这一吻从一开始就急促而凌乱,深入得不留情面。他们趁著这裏无人经过,在灯与影裏交换呼吸与脉搏。
“我爸他,他这应该算是……同意了吧?”亲吻时他们唇齿偶尔分开,姜嘉弥便趁著这个间隙急不可耐地向他求证,因为呼吸不稳,所以咬字有些含糊不清。
而周敘深轻抚她脸颊,以吻打断她、安抚她,喘息著用指腹压住她的唇,轻轻‘嘘’了一声,“嗯。我知道。”
她成了一团化在他怀裏的棉花糖,他扣在她腰侧的手指陷入柔软的衣料,像是要在这块甜腻而绵软的糖果上勒出印痕。
这个吻勉强结束时,姜嘉弥靠在他胸膛上细细喘著气,腿都在哆嗦,全靠腰间那条结实的手臂架住自己。
周敘深渐渐平静下来,忽然笑了,低低的笑声令她耳朵泛起酥麻。
“你笑什麽……”
“笑一些有意思的事。”
最重要的事有了结果,他就有心思去清算別的了。
姜嘉弥一脸茫然,“什麽有意思的事?”
周敘深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后颈,俯身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地道:
“比如某本情诗集,比如某一枚刚过五位数的便宜钻戒,比如你那个是否接你下班都无所谓、还吝嗇得不肯给你买昂贵戒指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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