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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思璿在乔裕那裏露了一面之后便回了酒店,然后拎著箱子回家,她家本就在x市,之所以回来之后住了酒店不先回家,是有原因的。
她开门前靠在门上听了许久,確认裏面没有动静才拿出钥匙来开门,探头探脑的小步迈进去,看到阳台上眯著眼睛晒太阳的生物便压低声音叫起来,“大喵!大喵!”
阳台上肥肥的加菲猫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又高贵冷艳的闭上了,身上的毛被晒得蓬松,一张大脸显得更圆了。
纪思璿也没在意继续轻声问,“沈太后在没在啊?”
话音刚落一支笔就飞了过来,耳边响起冷冰冰的声音,“你疯在外面几年不知道回来,还能指望它认你?”
阳台上的猫这时喵喵叫了两声,似乎在讚同那道声音。
纪思璿躲开后立刻扔了箱子往外跑。
纪思璿在外面张牙舞爪了那麽多年,如果说还有什麽忌惮的人且制得住她的人的话,那就非沈太后沈繁星莫属了。
纪思璿之於纪墨和深繁星夫妇,可谓是老来得女,可纪思旋出生没几年,过惯了闲云野鹤日子的夫妇俩便觉得这是个牵绊。自从纪思璿上了中学能够生活自理且有了自我保护意识之后,同为画家的纪墨和深繁星夫妇便经常心安理得的手牵手的出去疯玩,十天半个月不招家,美其名曰,采风。经常留张字条就不见了踪影,所以纪思璿可以说是被放养长大的。
纪思璿渐渐长大,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优点,且青出於蓝。某一日当沈太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有些放浪形骸时,已经为时已晚,年少的纪思璿顶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已经把小区裏乃至附近小区裏所有看得顺眼的看不顺眼都收拾了一遍,连阿猫阿狗见了都要绕道走。
期间沈太后还被叫到学校去了一次。
据说某日纪思璿在某节公开课上,忽闪著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做出评论,“杨老师讲课讲得特別好,每次他讲课的时候我前后左右桌的同学的课本页数都不一样,可他们都可以听得懂老师在讲什麽。”
连老师都不放过,此等彪悍行径她沈繁星年轻的时候也不敢企及。
纪思璿当年出国留学是自己起意自己拍板自己执行的,直到自己到了大洋彼岸安顿好了一切才打电话通知了两位长辈,沈太后的愤怒可想而知,怒火从电话这头一路烧到了大洋彼岸,如果不是要开画展实在走不开,估计纪思璿也是在劫难逃。
走的时候没说,回来的时候自然也不用说。纪思璿是这麽认为的,可她也了解沈太后瞬间暴躁的破坏力,这火压了几年,一次性爆发出来伤害值太高,所以抱著两个人出去采风不在家的侥幸心理打算先回来踩踩点儿,谁知正好撞在枪口上。
“回来!”
身后的声音不冷不热,纪思璿却乖乖停住,慢慢转过身笑得諂媚,“哈哈哈,妈,您在呢?”
站厅中央的女人,即使人过中年也是风韵犹存,一丝不乱的发髻,剪裁合体妥帖的旗袍,高度適中的高跟鞋,腰身笔挺,即使在家也是一脸精致的妆容,身上的旗袍一丝褶皱都没有,完美的詮释著什麽是讲究与优雅,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著纪思璿。
纪思璿自知活罪难逃,伸著脖子边往书房看边陪著笑,“那个……我爸呢?”
沈太后冷哼,“別指望你爸能救你,他留了张字条就不见了,说是出去找灵感,走了快一个月了。”
纪思璿一不留神把心裏话说了出来,“那您怎麽没一起去呢?”
沈太后捏著手裏的美工刀,忽而笑得温婉,“我走了怎麽逮你啊?”
纪思璿一听苗头不对赶紧转移话题,“老纪也真是的!怎麽能这样?说走就走,回头他回来了我帮您说他!”
边说还边极有眼力见儿的捡起地上的铅笔,小碎步迈过去一脸虔诚的双手拿过沈太后手裏的美工刀,又小碎步的迈回来,蹲回原地认认真真的开始削铅笔。
此刻她心裏万分感谢沈太后,因为她刚才扔出来的是铅笔而不是美工刀。
沈太后並没有因为她刻意討好的行径而缓和脸色反而暴怒,“先说你自己吧!你爸好歹还知道留张字条!你呢!说出国就出国!到了才给我打电话!”
阳台上晒太阳的大喵被猛然拔高的声音嚇了一跳,抬眼看过来,又喵喵了两声。
纪思璿一身冷汗,不知该怎麽接话。
“怎麽不说话?我说你你还不服气?”
纪思璿哪裏敢,抬起头一脸真诚,“服气服气!特別服气!妈,您说得特別对,都是我的错
“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等著,怎麽著,长本事了?”
纪思璿哭笑不得,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
沈太后忽然冷笑,却是歪著头去看纪思璿身后,“你还知道回来啊?”
纪思璿赶紧回头寻找同盟,看到拎著行李的男人,声泪齐下的叫了声,“爸!”
纪墨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很快往远离纪思璿的方向挪了两步摆明立场。
沈太后大发慈悲,“进来吧,念在你还知道留纸条的份上今天先放你一马,等我解决了你女儿的问题,再来谈你的问题。”
“好的!”纪老爷子立刻眉开眼笑的拎著行李往裏走,路过纪思璿的时候被她一把拉住。
纪思璿演得逼真,“爸!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就算现在天气热了,你也不能弃小棉袄於不顾啊!”
纪老爷子也极配合,为难半天叹了口气,“闺女啊,別人家的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在咱们家,你就是我的防弹衣啊!要不是你回来,今天站在这儿被炮轰的就是我啊!”
说完无情的推开纪思璿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洗澡换衣服去了。
纪思璿咬牙切齿,“真没义气!”
沈太后也心疼女儿,很快松口,“行了,进来吧。”
纪思璿刚松口气拎著箱子进门,可沈太后下一句话就让她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我去给你做几个菜。”
纪墨和纪思璿极有默契的扔下手裏的东西跑过去阻止沈太后,一人一边拉著沈太后的胳膊。
“咱们出去吃吧,我请客,给女儿接风!”
“不用不用!我不饿!”
沈太后横了两人一眼,“你们俩什麽意思?”
纪墨很快收回手,极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没什麽意思,做饭伤手。”
纪思璿一脸痛不欲生,“油烟……伤皮肤。”
沈太后踢开拦路的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厨房,“走开!”
纪思璿眼看就要失守,找了个牵强的理由往门外跑,“妈,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了。”
纪墨也想跑路,“我开车送你吧。”
沈太后头都没回,慢条斯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你们隨意,不过如果我做完饭出来看不见你们两个坐在饭桌前,你们俩就死定了!”
几秒鍾后,父女俩乖乖走回来,无精打采的坐在饭桌前大眼瞪小眼。
沈太后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饭桌上就摆上了四菜一汤,一家三口的晚饭吃得其乐融融。
父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动筷子。
沈太后“啪”一声摔了筷子,“怎麽著,要我喂你们啊?”
纪墨先发制人,主动给纪思璿夹菜,“女儿,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纪思璿面前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纪思璿顿了一下,转头给沈太后夹菜,“妈,您辛苦了,多吃点。”
沈太后慢悠悠的嚐了一口,菜刚入口便浑身一僵,脸色一变,硬生生咽了下去,继而端起离她最近的那盘菜全部倒进了纪墨碗裏,“你出去采风这麽久,在外面肯定吃不好,多吃点。”
纪墨一脸幽怨,想说什麽,看著沈太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的扒菜,塞进嘴裏嚼了两口开始猛喝水。
纪思璿看得惊心动魄,小心翼翼的看著沈太后极委婉的建议,“妈,您看以后做饭能不能少放点盐?”
沈太后坐得端正,理直气壮的瞟她一眼,“你懂什麽啊,这叫吃咸点看淡点!嫌咸啊,那就放放再吃。”
纪思璿撇撇嘴,“放凉了也咸啊。”
“时间会冲淡一切。”沈太后別有深意的看了纪思璿一眼,“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几年前跑到国外去打死都不回来是因为什麽。”
纪思璿心虚,再也不吵著菜咸,低头乖乖吃饭。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吃了饭洗了碗,父女俩携手出门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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