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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裕送了乔燁回病房后便一直赖著不肯走,后来乔燁直接把他赶了出来。
“你不忙吗?你老待在我这裏干什麽,快走快走!”
乔裕才被赶出病房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著听著脸色忽然沉下来,电话还没掛便大步往外走。
纪思璿忙了一上午,快吃午饭的时候才结束,她看了眼手机,什麽提醒都没有。
尹和畅找的厨师手艺很好,午饭的时候一群人围著餐桌把厨师夸成花。
四十几岁五大三粗的汉子脸红的像个苹果,挠著头不好意思的看著他们。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电视机打开了,隨意换著频道,换了几下之后忽然停住,全都安静下来,纪思璿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抬头去看。
电视屏幕上,乔裕的西装外套披在了薄季诗身上,一手拉著满身狼狈的薄季诗往前走,一手去挡镜头,衬衣袖口那颗袖扣格外刺眼。
眾人看完以后齐刷刷的看向纪思璿,纪思璿慢条斯理低下头去继续吃饭,似乎什麽也没听见什麽也没看见,一切如常。
被盯得久了,纪思璿也恼了,扔了筷子,面无表情的问,“都吃饱了?吃饱了去干活吧!”
说完站起来回了办公室。
韦忻看著怒气冲冲的某道身影,幸灾乐祸的起哄,“啊哦,后院起火了。”
徐秉君瞪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眼电视屏幕有些担忧。
整整一个下午整个工作室都笼罩在低气压下,快下班的时候,有人小心翼翼的敲门进来,“璿皇,一起去吃饭吧!”
纪思璿头都没抬,“你们先走吧,我晚上加会儿班。”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怪异,很快离开。
徐秉君和韦忻交换了个眼神,也走了。
乔裕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本来一群人在一楼嘻嘻哈哈的看电视,看到乔裕进来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才想起来打招呼。
乔裕扫了一圈,“你们组长呢?”
“璿皇说要留在工作室加班,今晚不回来了。”
乔裕无视眾人看他不正常的眼神,转身问尹和畅要钥匙,“我出去一趟,明早我自己过去,你送他们就行了。”
工作室和住宿的两栋別墅离得不近也不远,开车不过五分鍾,乔裕却觉得五分鍾的车程比平时长了不知多少倍。
屋裏只留了一盏台灯,纪思璿捧著茶杯站靠在桌前,眼神直直的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不知道在想什麽。
后来站累了便进了裏面的休息室和衣躺下。
整个工作室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响起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纪思璿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装睡。
她认得那个脚步声,是乔裕,永远不急不缓,永远胸有成竹。
乔裕进来后没开灯,在壁灯微弱朦朧的灯光裏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上被子,才收手就看到她猛地睁开眼睛看他。
乔裕嚇了一跳,很快回神,“吵醒你了?吃晚饭了吗?”
他弯著腰姿势有些怪异,她就这麽静静的看著他,乌黑漂亮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论乔裕问什麽她都不回答,只是盯著他看,从俊逸柔和的眉眼看到线条清晰漂亮的下巴,垂下眼眸想了几秒鍾又重新去看他。
在橙色朦朧的光晕裏,他的眼神柔和温暖依旧,可她的眼裏却始终不带温度。
后来乔裕干脆坐在床边,沉吟半晌主动交代,“薄季诗和我是当初两家都认识的一位长辈牵得线,我没同意,薄季诗也是不同意的,只不过因为两家逼得紧就相互打个掩护,更何况她当初主动说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就没多想。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想著既然不是你,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分別,她在薄家一向受打压,今天也是著了她哥哥们的道,我在南边的时候她帮过我,於情於理我今天都不能袖手旁观。”
纪思璿终於开口,冷冰冰的语气让乔裕心头一跳。
“你没想过我会回来,所以,你也没想过要去找我,对吗?”
她从来在意的都不是別人,她在意的是乔裕的態度。
不知是停电了还是保险丝断了,台灯忽然灭了,屋裏也冷了下来。
乔裕看不到纪思璿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的缓缓响起,“乔裕,我刚才一直在想,我们之间,一直以来,从大学到现在,是不是一直都是我在强求?也许,你並不爱我,你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也包括我。”
纪思璿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站了起来,然后脚步声响起。
乔裕走了。
纪思璿皱著眉捶了下床,用力过猛了?不对啊,当年他也没被镇住,这些年没长进还退化了?还是这招用得多了免疫了?可是算上这次她一共就用了两次啊!而且这次明明是她真情流露!
她趴在床上出了半天神,感觉到饿的受不了了,边后悔边起来,以后一定要吃饱了再战斗,不然中途饥饿值上升太影响战斗力了。
才一动明亮的应急灯就亮了起来,光源的尽头就在那个男人手裏,他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一手拎著应急灯,还极贴心的选择了一个不会闪瞎她双目的角度,另一只手裏拎著两只饭盒。
纪思璿坐起来,看了他半晌才想起来说话,“你……你不是走了吗?”
乔裕把应急灯和饭盒放到桌上,“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纪思璿是属鸭子的,嘴硬起来连沈太后都没辙,“我不饿!”
乔裕微微皱著眉,唇角却噙著一抹笑意,看著她有些好笑的开口,“我说,纪思璿,你是不是吃醋了?”
纪思璿愣了一下,隨即一抹冷漠出现在眼底,企图掩盖那不易察觉的羞赧,讥誚道,“因为你?”
乔裕也不恼,冲她伸出手,轻声开口,“过来,吃饭。”
纪思璿坐在床上没有要动的跡象,不是因为別的,而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空气中散发著食物的清香,有些刺目的白色灯光裏那个男人眉目沉静,语气温柔和缓,还带了点儿对闹脾气的小孩子的诱哄,让她瞬间没了反击的能力,甚至脸上那摇摇欲坠的冷漠也支撑不下去了。
纪思璿捂住脸深吸一口气,再一次认命,很快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吃碗裏的东西。
“你刚才出去买的?”
“不是,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想起你喜欢吃,就打包了一份,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就顺手放在那边別墅的冰箱裏了,刚才回去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拿过来的。”
“哦。”
纪思璿安安静静的吃著,乔裕也一直没说话,似乎在等著什麽。
就在纪思璿吃好了放下筷子的时候,乔裕忽然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鼓起很大的勇气下定决心。
在纪思璿准备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因为摩擦发出第一声轻响时,她终於听到乔裕的声音,一僵又坐了回去。
“其实那个时候我去找过你,在你出国的第三年。那年正好出国访问,只不过不是去的你在的那个城市,但是也不远,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刚开始我並不確定该不该去找你,不知道如果去了能不能见到你,如果见到了要和你说什麽。尽管有那麽多不確定,可工作提前一天结束时,第二天我还是去了。”
乔裕安安静静的坐在阴影裏,垂著眼睛,语气平和的像是在敘述一个別人的故事,可说到这裏,声线忽然清冽低沉下来,似乎还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所学校跟我在网上看到的一样,也不太一样。当时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看到了图书馆就进去了。从一排排的书架前走过,后来停在一排书前,隨手抽了一本出来,隨手翻了几页,然后在书后的借阅卡上看到了你的名字。纪思璿三个中文字夹在一堆英文字母裏尤为显眼,是你的笔跡。下一秒我便扔下书落荒而逃,心慌,且狼狈。”
乔裕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陷在回忆裏不可自拔,过了半晌收拾好情绪才再次开口,“那所学校……曾经是我的梦想。我从踏在那片土地上开始,就有些恐慌,想要逃离那裏,却又强逼著自己走进去。可纪思璿三个字的出现就像是致命一击,让我彻底崩溃。我在学校裏来来回回走了很久,对人生的无奈,对梦想的遗憾,对你的愧疚,一瞬间席卷而来,就像是曾经一直追求的东西,再也没有资格去拥有。”
纪思璿放在腿边的双手微微颤抖紧握成拳头,不敢抬眼看他。
乔裕终於抬眸看著她,眼底情绪复杂,带著那麽多的不確定和彷徨,轻声问,“我不是没想过去找你,而是那件事让我觉得……自卑。我不敢去找你,因为我不知道……”
乔裕顿了一下,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我,你还要不要。”
这个被外界誉为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政坛新贵,这个在眾人面前自信优雅的男人,此刻却坐在自己面前,垂著眼帘,像个无助的孩子,把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与卑微一刀一刀的挖出来,捧到她面前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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