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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姝嫿要把母亲寧然的墓迁去帝都,邵文宇就没著急回去。
反正自从上次车祸伤到手,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是他父亲在处理。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偷个懒休息几天,他也没打算这麽快回去当牛做马。
就干脆在宜城等徐一鸣过来。
傅清阳下葬后的第二天,邵文宇不想在嫿苑当电灯泡,提出带柒柒和玖玖去找江凯玩。
傅斯年对他的提议爽快答应,只叮嘱他,“照顾好柒柒和玖玖。”
邵文宇自信地保证,“放心吧,两个孩子交给我。”
转眸看了眼旁边的江姝嫿,他又说,“嫿嫿这些日子照顾你特別辛苦,你好好陪陪她。”
柒柒和玖玖得知要去找江凯,特別急切地催著邵文宇出发。
他还想跟江姝嫿说两句,都没机会。
到了江凯家,敲了门,来开门的是汪玉菲。
邵文宇愣了一秒,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挑眉问,“阿凯呢?”
“他在洗澡。”
汪玉菲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
脸颊一红,有心想要解释。
但她和邵文宇不熟,特意解释反而显得很奇怪。
干脆也不解释,而是蹲下身看向柒柒和玖玖,“这麽长时间没见,你们两个小宝贝有没有想汪阿姨?”
“有的。”
柒柒和玖玖同时点头,乖巧地把手从邵文宇掌心抽出来,笑著跟汪玉菲打招呼。
玖玖更是夸张地捧著脸,“这麽久没见,汪阿姨你还是这麽漂亮!”
“那我和妈妈谁更漂亮?”
汪玉菲被她逗得笑出声,忍不住笑著逗她。
玖玖眼珠子一转,很滑头地说,“汪阿姨和妈妈一样漂亮。”
“那你最喜欢的是妈妈还是汪阿姨?”
汪玉菲噗嗤一声笑出来,继续问。
这题她会!
玖玖很自信地说,“一样喜欢!”
“那不行,最喜欢的只能有一个。”
汪玉菲故意装作不高兴地绷著脸。
玖玖求救的转头看柒柒。
柒柒走过来,眉眼弯弯地笑著,看起来软萌可爱,“妈妈是我们最喜欢的妈妈,汪阿姨是最喜欢的阿姨。就好像我最喜欢的水果是葡萄,最喜欢的饮料是橙汁,最喜欢的顏色是紫色一样。”
“对啊,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嫿苑,最喜欢的玩具是积木。”
玖玖在一旁用力点头,顺便帮姐姐佐证。
汪玉菲被柒柒聪明到了。
惊喜地摸一把柒柒的脑袋,笑著把她抱起来,“你怎麽这麽聪明?”
“我也聪明的!”
玖玖不服气地跳起来。
她刚才只是没想到。
“对,玖玖也好聪明。”
汪玉菲对两小只喜欢得不行。
笑著低头夸了玖玖,才想起来他们还站在门口,连忙抱歉地看向邵文宇,侧身把门让开,“不好意思,我看到柒柒和玖玖太高兴了,就忘了。您快请进来吧,江凯一会儿就好了。”
邵文宇饶有兴趣地看著她和两小只互动。
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两个小可爱,自然没什麽意见。
顺势进屋,就看到江凯从浴室出来。
身上穿著柔软舒適的家居服,头发还是湿的。
看到他们过来,先是一愣,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惊喜地弯腰朝玖玖伸出手,“你们怎麽来了?”
“不想在嫿苑当电灯泡。”
邵文宇昨天吃够了狗粮,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视线在江凯和汪玉菲身上来回移动,嫌弃地“嘖”了一声,“我是没想到,撒狗粮的这种事是无处不在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凯顺著他的视线看一眼满脸窘迫的汪玉菲,试图解释。
“那是哪样?”
邵文宇笑得曖昧。
江凯嘴唇动了动,因为两小只也在,有些事不好说。
最后只能放弃挣扎,“你別告诉嫿嫿,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你的事情干嘛要和我解释?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结婚才好。”
邵文宇收起调侃的神色,正色说。
江凯抱著玖玖,一脸无语地看著他,“你这语气像我爸一样。”
而且,他比自己还大几个月。
他自己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怎麽好意思催別人的?
“叫声爸爸听听。”
邵文宇忍不住地笑。
江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敢叫,你敢应吗?”
邵文宇听出他的话裏带话,嘴角抽了抽。
江凯是嫿嫿的兄长,而他自己是嫿嫿的表哥。
……
汪玉菲陪著两小只玩了一上午。
因为下午有自己的戏份需要进组,吃过午饭就匆匆离开了。
邵文宇和两小只一直在江凯家裏待到太阳快下山才告辞离开。
临走前,江凯又叮嘱邵文宇不要胡说八道。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麽八卦。”
邵文宇笑著摆摆手。
但他不说,不代表两小只不说。
回到嫿苑,玖玖看到江姝嫿,就兴奋地冲过来跟她说,“妈妈,今天我们在舅舅家裏看到汪阿姨了!”
后面跟进来的邵文宇,“……”
这可不是他说的。
想到自己刚答应江凯不告诉江姝嫿的事,刚回来就被小家伙说了出来。
邵文宇把柒柒交给江姝嫿和傅斯年,找了个借口溜了。
反正不是他说的,他听不见就假装不知道吧。
江姝嫿听到玖玖的话也没多想,笑著把她抱过来问,“汪阿姨在舅舅家裏做什麽?”
玖玖眼珠一转,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都说了,“舅舅在洗澡,还让宇舅舅回来不要告诉妈妈。”
江姝嫿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诧异地重复,“洗澡?”
她们不会看到什麽不该看的吧?
“嗯嗯。”
玖玖用力点头。
柒柒双眼亮晶晶地问,“妈妈,汪阿姨会不会成为我和玖玖的舅妈?”
傅斯年和江姝嫿对视一眼,笑著招手把柒柒叫过来,揽进怀裏问她们,“那你们喜不喜欢汪阿姨?”
玖玖也从妈妈怀裏挣脱出来,跑过去挤进傅斯年怀裏。
傅斯年一左一右拥著两个甜心小宝贝,宛如人生贏家。
他手臂用力,把两人抱坐在膝盖上。
玖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才圈著傅斯年的脖子笑眯眯地点头,“喜欢!”
傅斯年低眸去看柒柒。
柒柒也重重点头,“我也喜欢。”
汪阿姨温温柔柔的,会带她们玩,给她们买好吃的。
最重要的,她是个大明星,和她们的妈妈一样漂亮。
长得好看的人,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就好像她们的爸爸,还有宇舅舅。
“所以,你们希望舅舅和汪阿姨在一起对不对?”
江姝嫿看著他们父女抱成一团,眉眼变得温柔。
擅自剥夺她们拥有父亲的权利,她心裏一直有愧。
好在,现在也还来得及。
傅斯年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对於江姝嫿的问题,柒柒和玖玖毫不犹豫地点头。
“妈妈,可不可以让舅舅舅妈和你们一起结婚?我和姐姐可以给你们当花童。”
玖玖笑容灿烂地拍手,似乎觉得自己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江姝嫿笑得不行,“那你们要跟舅舅说了,让他赶快把汪阿姨追到手才行。”
“舅舅还没追到汪阿姨吗?”
两个小宝贝满脸嫌弃。
不敢相信舅舅这麽笨。
明明汪阿姨看起来很喜欢他,怎麽会到现在还没追到?
“是啊,所以你们要帮舅舅吗?”
傅斯年笑著问。
两个小宝贝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说了一会儿话,见两个小宝贝都眼神变得无神,看起来困得厉害。
傅斯年和江姝嫿就一人抱一个,把她们送上楼去睡觉。
在儿童房裏,把两小只哄睡。
江姝嫿和傅斯年才轻手轻脚的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江姝嫿正准备开门,瞥见傅斯年跟在身后。
她停下来开门的时候,他也停下脚步,似乎准备进来。
她回头,视线落在男人英俊的眉宇上,疑惑地问,“你跟著我干什麽?”
“你不觉得现在睡觉还太早吗?”
傅斯年嘴角弯著一抹宠溺的弧度。
两个小宝贝是白天玩了一天,精力有限,这才睡得这麽早。
他这麽早回房,也睡不著。
江姝嫿皮笑肉不笑,“不觉得。”
“我有话要跟你说。”
傅斯年正了脸色,走上前,手臂从她面前伸过去压下门把手。
江姝嫿被他的突然靠近乱了心神,下意识偏头躲避。
听到身后房门哢嗒一声打开。
刚回过神,就被男人一把圈住细腰带进房间。
“你干什……”
江姝嫿的质问被男人堵在嗓子裏。
后背抵在门上,丝丝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服渗透进来。
身前,是男人热烈的吻。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
暴风骤雨般的吻停下的间隙,傅斯年低头咬住江姝嫿细嫩的耳垂。
江姝嫿浑身一颤,不受控制地就要滑倒。
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身子,才没有尷尬地坐倒在地上。
刚从一片空白中缓过来,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又开始作怪。
没多少肉的手掌从衣摆探进去,带来比以往更重的感官刺激。
江姝嫿几乎无法抵抗他任何一个动作。
肌肤的直接接触,让她整个心神都为之震荡,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仿佛不属於自己。
她想要抗拒,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
一阵阵电流,隨著男人的动作躥过全身,扰乱她全部心神。
……
终究是怕力不从心,傅斯年最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用自己的方法让江姝嫿快乐。
事后,他抱著她软瘫成一团的身体,贴在她耳边曖昧低语,“我帮你洗澡。”
“不用!”
江姝嫿不假思索地拒绝。
听到他说要帮自己洗澡,利用身上勉强积聚起的一点力气从他怀裏弹开,一头扎进浴室。
要是让他帮自己洗,那他刚才所有的隱忍都会功亏一簣。
被她溜走,傅斯年捻了捻手指,低笑出声。
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抬高声音说,“你还没拿睡衣。”
江姝嫿像是没听到,浴室裏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半个多小时,浴室裏水声停下,江姝嫿穿著一套素色的睡裙从裏面走出来。
还带著水汽的细嫩脸颊看起来比平时气色还要好几分。
素色衣裙將她皮肤衬得如雪般洁白。
“什麽时候把睡衣放进浴室的?”
对上她有些得意的眼神,傅斯年只觉得好笑。
这是把他当色狼防。
“很早之前。”
江姝嫿抿掉嘴角得意的弧度,转身从柜子裏取出吹风机。
被他堵进浴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再不长进点,恐怕早就被拆吃入腹了。
“你不用这麽防著我。”
傅斯年上前把吹风机从她手裏接过来,幽深的眸子凝著她,认真而专注,“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他虽然急色,却也不是不知道尊重人。
她如果真的不愿意,他不会强行对她做什麽。
江姝嫿眸子闪了闪,抬脚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不是怕傅斯年对她做什麽,而是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她又何嚐不知道,自己真心拒绝,傅斯年也不会把她怎麽样。
可每次,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她就变得不像自己。
她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根本生不出一丝抗拒的心。
傅斯年给江姝嫿吹完头发,从后面圈住她,温热的吐息落在她颈窝,低哑性感的嗓音喊著她的名字,充满欲念,“嫿嫿。”
江姝嫿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把人推开。
傅斯年的吻却精准地落在她最敏感的部位。
江姝嫿浑身不自觉地一颤,呼吸变得紊乱。
“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心裏不愿意拒绝我?”
像是看穿她的內心。
傅斯年的声音像是带著魔力,隨著手上的动作,撩拨著她每一根神经。
江姝嫿咬紧唇瓣,一个字也不愿意说出来。
洗澡之前被撩动起来的情欲再次复苏。
熟悉的悸动在血液中游走,江姝嫿抱著傅斯年的头,忍不住颤抖地喊他的名字,“傅斯年。”
“乖。”
傅斯年的嗓音也哑得厉害,像被砂纸打磨过。
他弯腰,把江姝嫿弯腰从椅子上抱起来。
边吻,边朝床边走。
后背碰触到柔软的床垫,江姝嫿心裏一慌,伸手抓住傅斯年已经捏在她睡裙边缘的手掌。
“傅斯年,不行。”
在情欲和理智中间挣扎的江姝嫿,凭著最后一丝清明,颤著声音阻止傅斯年。
他的身体还没彻底好。
他们不能。
“別怕。”
傅斯年干脆牵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让她感受自己的情动。
“或者,你用手帮我。”
傅斯年贴在江姝嫿耳边,声音裏的欲念几乎將她淹没。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门外,响起玖玖惊慌失措的声音,“妈妈。”
玖玖的声音,就像凭空浇下来的一盆冷水。
江姝嫿顾不上发软的手脚,伸手一把推开傅斯年。
刚要下床,被傅斯年一把抓住手腕。
“你放开,我去看看玖玖怎麽了。”
江姝嫿想也不想的就要去掰傅斯年的手指。
傅斯年握在她手腕上的手紧了紧,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你打算这个样子出去?”
江姝嫿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被弄皱的睡裙。
她坐著的位置正对著一面穿衣镜。
镜子裏,她刚被吹干的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
双眸更是氤氳著雾气,一副动情的模样。
睡裙的肩带被拉到肩膀下面,露出大片莹白的肌肤。
这一副被蹂躪过的模样,確实不方便让孩子看到。
反观傅斯年,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没什麽变化。
江姝嫿狠狠瞪他一眼,“你去给孩子开门。”
说完,自己穿上拖鞋,去衣柜裏隨便拿了另外一件睡裙快步走进浴室。
看著她的背影,傅斯年无辜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穿著粉色草莓睡衣的玖玖没穿鞋子站在外面。
傅斯年刚开门,她一把扑进他怀裏,语气仓皇,“爸爸,我梦到奶奶自杀了!”
“刘奶奶?”
傅斯年一愣,才领会到她嘴裏的奶奶是谁。
“嗯。”
玖玖像是嚇坏了,两只小手用力圈著傅斯年的脖子,小身子还在颤抖。
梦裏,她看到刘淑芬吐了好多好多血。
“別怕,梦都是反的。”
傅斯年把她抱进被子裏,隔著被子把小人儿护在怀裏。
玖玖用力摇头,“不是的。”
刚说了两遍,就见换好睡衣的江姝嫿从浴室出来。
她扒开身上的被子,朝江姝嫿伸出双手。
小脸上还掛著未干的泪痕。
江姝嫿心疼的过来把她抱进怀裏,“別怕,有妈妈在。”
“妈妈,奶奶真的会死吗?”
被江姝嫿抱著,玖玖逐渐平静下来。
但开口说话时,声音听起来还是抽噎著,几乎说不出完成的句子。
江姝嫿沉默许久,才柔声安慰,“你先睡觉,一会儿让爸爸派人去查一下好不好?”
玖玖没说话,只是用力抱著江姝嫿的腰,把小脸埋进她怀裏。
妈妈熟悉的怀抱让她心裏的仓皇害怕逐渐退去,很快在江姝嫿怀裏睡著。
等她睡熟,江姝嫿把她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傅斯年询问的眼神看向江姝嫿。
之前他就有过疑惑。
江姝嫿好像对玖玖看人的眼光格外相信。
玖玖说谁不好,她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
“去你房间说吧。”
怕再吵醒玖玖,江姝嫿提议去傅斯年房间。
说完,她已经朝门口走去。
傅斯年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玖玖,莫名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身上,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时,江姝嫿將要把这个秘密展现在自己面前。
两人来到隔壁房间,江姝嫿看傅斯年关上房门,才转身看著他一字一顿地开口,“玖玖能感知到別人的恶意。恶意越强,她就会越不舒服。”
傅斯年走过来,牵著她的手坐到床边,示意她继续说。
这一点他早有猜测,所以並不感到惊讶。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她的梦是有预知能力,还是感知。”
江姝嫿皱了一下眉头,像是在考虑要怎麽说。
傅斯年也不催促,只是握著她的手紧了紧。
抬头冲他弯唇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江姝嫿才继续说,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她梦到我们隔壁一个病重的老奶奶死了。第二天,那个老奶奶的家人果然在家裏发现了老人的尸体,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
“老人生病,去世是必然的。有没有可能是玖玖觉得她身体不好,心裏担心,然后……”
傅斯年试图用科学去解释这件事。
毕竟梦到別人生死这种事可大可小,一旦被人知道,也是一项麻烦事。
江姝嫿却皱眉摇头,“当初我也是这麽想的。直到半年后的一次,她梦到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家裏遭窃,小朋友被贼人杀害。”
说到这裏,江姝嫿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她身体微微后倾,看向傅斯年,“第二天,那个小朋友真的没去学校。后来我从其它幼儿园的家长那裏知道,他们家被偷了。小偷准备逃跑的时候,那个小孩醒了,刚问了一声是谁,就被小偷杀了。”
傅斯年眼底划过一抹震惊。
如果之前那件事是巧合,后面这件事绝不可能还是巧合。
看到傅斯年眼底的震惊,江姝嫿苦笑一声,“那之后,我就告诉玖玖,以后再做这样的梦,除了妈妈谁都不可以说。”
还好后面玖玖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这次,恐怕也是真的了。
“別急,我先让周林去查一下。”
傅斯年抚摸一下江姝嫿之前换睡衣时梳理过的长发,柔声宽慰。
看江姝嫿点头,才拿出手机给周林打电话,让他去查一下。
一个小时后,周林打电话回来。
傅斯年听他说完,没什麽意外的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就掛了电话。
掛断电话,转眸看向江姝嫿。
声音有些沉,“刘淑芬自杀在了傅清阳的墓前。是服毒,七窍流血。”
江姝嫿的呼吸窒了一下。
从傅斯年眼底,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苦笑。
玖玖有这样的本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帝都,某別墅裏。
一个中年女人听完傅母自杀的消息,弯起红艳的唇低低笑了一声。
轻轻晃动一下手裏装著红酒的高脚杯,对著酒杯低声呢喃,“傅昀,你儿子的命真大,那麽多人折了进去,他竟然还好好活著。”
说完,她仰头优雅的喝一口红酒。
细长白皙的脖颈如同优雅的天鹅,有著致命的诱惑。
再低头时,眼底流露出丝丝冷意。
她倒要看看,是她手裏杀人的刀更硬,还是傅斯年的命更硬!
如果江凯在,一定能认出。
这个女人,就是当初他和江姝嫿到那家银行去傅清阳留下的东西时,碰到的那个。

到了约定的日子,徐一鸣来宜城准备把寧然的墓迁回帝都。
江凯早早卖了房子,也在这一天交房走人。
来到埋葬寧然的墓前,江姝嫿先带著柒柒和玖玖给寧然磕了三个头。
旁边,傅斯年也自觉跪下。
江姝嫿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抿著唇瓣没有说话。
“妈妈,这裏面埋著的就是外婆吗?”
听话的跟著江姝嫿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玖玖跪直身体,揉揉磕的有些疼的额头。
江姝嫿回头正想说话,瞥见她额头一团红印,忍不住心疼的抬手给她揉了一下,提醒她,“不用磕这麽重。”
玖玖却很认真的说,“外婆生妈妈很辛苦,没有妈妈就没有我和姐姐。所以我要给外婆重重的磕头,才能显出诚意,不然外婆会生气。”
江姝嫿看看她,再看看另外一边同样额头微微泛红的柒柒,无奈弯唇,“外婆不会生气,如果她还在世,一定会喜欢你们的。”
盯著面前墓碑上的照片,江姝嫿目光变得幽远。
小时候她从张丽平那裏得不到温柔爱护。
但寧然和温淑宜对她都很好。
可惜她一共也没见到过寧然几次。
只是凭借印象知道,那是一个极温柔,眉眼却始终笼罩著浅浅忧愁的女人。
“妈妈。”
暖风徐徐,如同母亲在轻柔抚摸脸颊,细腻温柔,暖人心扉。
江姝嫿就在这和煦的春风裏,吐出那句渴望已久的称呼。
没有想象中那麽难。
她缓缓笑开,目光温柔平静,“很抱歉,您生了我,我却没有尽过一天孝。我唯一能为您做的,就是给你们两人合葬。希望你们来生,能在一起,和和美美,幸福一生……”
她说了很多,把心裏想对妈妈这个角色说的,当初对张丽平说不出口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寧然。
傅斯年跪在旁边,目光柔和的看著她。
眼底,是深深的怜惜和心疼。
对她了解的越多,就越心疼她。
也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回以前丟失的记忆。
哪怕可能会自责,会无法面对她,但他不打算逃避。
做过的错事,他会尽力弥补,而不是这样稀裏糊涂的被她原谅,心安理得的和她在一起。
那对她不公平。
他必须给以前的她一个交代。
身后站著江凯,徐一鸣,邵文宇,以及特意抽空赶过来的石临陆等人。
在场的都是和他们关係密切的亲近之人,自然也没有人出声催促。
他们看江姝嫿的眼神,都带著心疼。
知道她小时候是如何长大的,十岁以后又承受了许多本不该她承受的敌对和仇视。
他们没办法不心疼。
江姝嫿说了將近半个小时,才拉著两个孩子站起身。
两个孩子还小,傅斯年又是大病初愈,身体都不好。
她不能自私的让他们一直陪自己跪著。
“小姐,可以动土了吧?”
见她起来,徐一鸣擦拭一下湿润的眼角,上前询问。
他是不介意江姝嫿说多久的,哪怕在这裏说一天他也能接受。
只是帝都那麽多人等著。
回帝都之后还要下葬,一天时间耽误不起。
江姝嫿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好。”
傅斯年上前,將江姝嫿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顺势站在她和两个孩子旁边。
像和谐美满的一家四口。

白家很重视这次迁坟,特意出动了一架私人飞机。
把寧然的骨灰从坟墓中挖出来后,下山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便看到一架私人飞机停在那裏。
飞机载著眾人直接来到帝都,已经有十几辆黑色宾利停在那裏。
每辆车的旁边,都有一个黑衣黑裤的保鏢,胸前插著一朵白色绢花。
整齐而肃穆。
从飞机上下来,看著这样的场面,江姝嫿鼻尖莫名一酸。
“妈妈,看到了吧?”
她在心裏,悄悄的对妈妈说著话,“爸爸的家人都很欢迎您。还有您的家人,他们找了您很多年。”
如果妈妈还活著,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她亲自捧著妈妈的骨灰,被徐一鸣带到最前面那辆车上坐下。
傅斯年则带著柒柒和玖玖坐在后面。
到墓园之后,才发现邵父邵母,还有石临陆的父母也都来了。
他们,都是寧然的亲人。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几乎所有人都盯著江姝嫿。
她也不怯场,就捧著妈妈的骨灰走在最前面。
她也注意到了周围一部分人打量的目光,只是並不介意。
相信自从自己身份曝光之后,白家人对自己都很好奇。
这种好奇不带恶意,她自然也不会介意。
只是没有人主动上来攀谈打扰。
她心裏清楚,徐一鸣之前必定有过交代的。
葬礼十分隆重,每个人都上来给合葬的两人鞠了躬。
江姝嫿作为晚辈,一直站在旁边。
葬礼结束,所有人都有序离开。
邵父邵母离开前过来跟江姝嫿说了几句话才走。
墓园瞬间空下来,沉重的气氛也隨著眾人的离开缓解许多。
“小姐,这两位也是白家的老人,以前跟了老爷二十多年,看著少爷长大的。”
徐一鸣这才带著两个老人过来和江姝嫿说话。
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看著江姝嫿,神情激动又克制,怕嚇到她似的。
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和浑浊的双眼,看得人莫名心酸。
江姝嫿郑重的冲两人鞠躬,“我替爷爷和父亲谢谢你们帮忙守住白家。”
“小姐不可,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显然和徐一鸣一样,都有著根深蒂固的忠仆思想。
见江姝嫿朝自己鞠躬,同时伸手来扶。
见两个老伙计和自己当初反应一样,徐一鸣乐嗬嗬的捋著胡子看笑话。
被瞪了两眼,才上前向江姝嫿介绍,“这两个,一个姓赵,你叫他赵伯伯。另一个是本家,也姓白。按辈分,你该叫他一声爷爷。”
听到徐一鸣介绍,其中一个老人微微扬起下頜,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
瞧瞧,这辈分不就上来了?
还没得意多久,被其他两人拉过去一顿捶。
看得出来三个老人家关係不错,江姝嫿就在旁边抿唇笑著,也不劝阻。
好在三人对自己上了岁数这种事还是心裏有数的,只是玩笑般的捶了两拳活跃气氛。
闹了一通,转头看到江姝嫿眼底的笑意。
旁边柒柒和玖玖两个小可爱也吃惊的张大嘴巴看著。
忍不住老脸一红。
徐一鸣轻咳一声,看著江姝嫿问,“小姐,你要不要回白家看看?大家都很期待你能回去。”
江姝嫿知道徐一鸣的意思。
面上笑意微微收敛,轻轻摇头,“我暂时还没准备好。”
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徐一鸣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失望之色。
但没勉强。
江姝嫿愿意去哪裏,本来就是她的自由。
她从出生起,就没享受过一天白家的庇护。
现在,他又凭什麽要求她背负白家的未来?
旁边,赵老和白老两人见徐一鸣不打算开口,一起给他使眼色。
徐一鸣却微微偏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无奈,白老只好搓著手自己开口,“小姐,你准备什麽时候改回白姓?”
江姝嫿一愣。
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忽然听到白老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姓什麽不重要,只要我们大家都知道小姐是白家血脉不就行了?”
短暂的沉默后,徐一鸣开口打断空气中的僵持。
江姝嫿感激的看他一眼,却不打算回避这个话题,“我会认真考虑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三人也不好不同意。
白老长叹口气,原本就苍老的身形瞬间佝僂了许多。
“走吧。”
徐一鸣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劝他想开点。
小姐现在还年轻,白家很多事都不知道。
在她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他们三个老家伙可不能垮。
白家,还需要他们。
白老和赵老沉默的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姝嫿和两个双胞胎才转身离开。
徐一鸣落在后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江姝嫿一句,“小姐,您什麽时候回白家,能不能给我个准日子?”
他也好给小姐准备接风宴。
今天因为时间赶得紧,午饭是在飞机上吃的快餐。
本来他还安排了晚宴,想让江姝嫿他们一起回去,顺便跟其他白家人认个脸。
但江姝嫿还没做好回去的准备,今天这顿晚饭只能先算了。
已经几次三番的拒绝。
江姝嫿实在无法对著这张苍老的脸继续说出拒绝的话。
考虑几秒,她才说,“过段时间我哥不是要去白家实验室报道吗?到时候我会和我哥一起过去。”
“好好好!”
徐一鸣连连点头,两只手激动的搓了搓。
前面已经走出去几步的两个老人听到,也忍不住对视一眼,从彼此眼裏看到激动的情绪。
徐一鸣邀请他们一起下山。
在山下,吩咐留下的几个司机送江姝嫿等人回邵家,这才上车离开。
傅斯年和江姝嫿坐一辆车。
江凯和邵文宇带著孩子坐另外一辆。
石临陆因为还要忙公司的事情,並没有跟著一起来帝都。
傅斯年敏锐的察觉到江姝嫿情绪不对,从上车起,就一直牢牢握著她的手。晚,晚,吖
她不说,他也不问。
直到江姝嫿长长吐出一口气,主动开口,“我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几个老人的热忱像一把枷锁。
从小,她不惧恶意,对待欺负自己的人都能毫不犹豫的反击回去。
但徐一鸣他们毫无保留的期待和热情,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她怕自己回应的不够,寒了他们的心。
也怕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们对你好,是因为你是白家的血脉,是因为他们想对你好。”
傅斯年侧过身体,墨眸深深的注视著她,给她肯定,“你配得上!嫿嫿,你很好,你值得所有人对你好。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对上男人潭水般幽深的眸子,江姝嫿仿徨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抿了一下唇角,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意涌动,哽的她说不出话。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面对別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她依旧会觉得不知所措。
傅斯年伸手牢牢握住她的肩膀,语气缓慢而坚定,“爱一个人很幸福,就好像我爱你,是我的事。是否需要回应,是你自己的事,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很庆幸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裏,给我爱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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